2018年1月26日 星期五 阴
毕棚沟/配图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有寒风过,觉得异常的冷,打开手机查了天气,温度也就一两度。对于长期生活在成都的我来说,接近零度,已经是比较冷了。
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幺姑常对我说,我出生的那个早上也是特别的冷,地上一层白霜。早上六点多,她摸黑去村上请医生过来接生。以前,老家的房子,背后有一片竹林,还有很多的坟堆,她在经过屋旁菜地时,有一个小坡,由于降霜,路面有冰花,一脚踩滑,就摔到坡下去了。
她说,她当时特别疼,疼到一直坐在地上起不来,体温都化掉了冰霜,湿了衣裤。还特别的害怕,因为冬天的六点钟,天都还没怎么亮,加上她胆小,又要去穿过一片竹林和坟地。但一想到自己的小侄女/侄子(那时候并不知道我是男还是女)就要出生了,她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歇了几分钟一下就爬了起来,穿过黑黢黢,又阴森的竹林,继续去请医生。
她还说,后来,我刚出生的时候,特别的丑,全身邹巴巴的,她当时想,“我以后的小侄女能好看吗?”最后,她笑哈哈的说,“没想到长大了,还长得这么好看呢,像我,对不对?”
每次,我听到这里,我都咯咯直笑,觉得幺姑特别的可爱。
后来,幺姑也和亲戚朋友,开始去广东那边打工,偶尔会写信回来,还有寄一些照片回来。信,我是看不懂的,妈妈上过学,能懂,总是看完信后,就给爷爷奶奶念信,每次母亲念到,“我一切都好,不要挂念,爸爸妈妈保重身体”这类话的时候,爷爷,总是忍不住眼含泪水的,奶奶更是掏出小手帕擦擦眼泪,又满含期盼的问着,“秀儿在外边怎样,什么时候回来”。那时候我不懂得,我只想问幺姑有没有在信上说什么时候回来,每次也都会问这次寄回来的信是否还夹寄着其他的东西,比如她的照片。
我还记得,她有次寄回来一张照片,穿着白衬衣,大红的裤子,黑皮鞋,可能是属于那个年代的流行款式了,她笑着坐在相馆的皮质少发上,笑的特别的美,画面就定格在那瞬间,我觉得那是她最好看的一张照片。幺姑也是人如其名的,清清秀秀,又美丽大方。后来这张照片,被妈妈一直收在影集里,我时不时会去找妈妈要出影集来翻看。
那张相片,仍然保存至今。总觉得幺姑是我们家最美的女子。
有一年,腊月,幺姑已经从外地回来,准备在家过年,她知道我生日在即,特意在外边给我买了一件漂亮的棉袄带回来,还有褐色的毛领,是我小时候不曾见过的,满心欢欢喜喜,最是盼着幺姑回来的。生日那天,幺姑还去给我买了一个生日蛋糕,祝我生日快乐,给我点上蜡烛,让我吹灭,还教我许愿。我还记得,蛋糕很精致,上边写着生日快乐,那是我第一次吃蛋糕,也是我最忘不了的,即便我现在已经想不起,当时许了什么愿望。
再后来,幺姑结婚了,没有宴席,也没有热闹非凡的场面,我印象模糊到几乎不知道幺姑是哪一年结婚的。总之,幺姑打工回来也都不是第一时间回我们家了,也不是常常住在有我的家了,听大人说起,幺姑已经出嫁,是别人家的人了。我也许想不太明白的吧,只知道逢年过节,幺姑到我们家来都会带着礼物,我们去幺姑家也是一样的。好像很近,却又隔着遥远的距离,触摸不到。我想,我们家,怎么就不是幺姑的家了呢,想回来还不是可以回来的吗?
大概,对幺姑的盼望,是从她出嫁后开始减少的。嫁作人妻,操持家务,照顾小孩,总觉得幺姑,不若那张照片上那么有活力了。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呢,我依稀想起以前的生日,都那么的开心与快乐,身边的人,不知不觉中,似乎也就剩下自己了。我已经不记得,我有多久没有认认真真的对待过自己的生日了。渐行渐远的我们,都有那么多回不去的当初。要不是,今早下楼,一瞬间的寒风刺骨,我怎么能忆起,当年幺姑也是一个心好又美丽的女子,尤其对我特别的好呢。
你看,时光走得很快,我早就长大,而幺姑也不似当年那般年轻貌美,跟我们也没有那般亲近了。多年不见,又多年不联系,我都快忘记我还有一个幺姑,他们经营着他们的生活,我们也在努力的赚着自己的生活,似乎都难再相逢。
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父母那一辈的姊妹,好像都找不到共同的连接点,能够让大家,非得聚在一起才算圆满的这样的大事,比如爷爷奶奶的寿辰。父辈们的联系也都没有那么紧密,更何况我们一辈的小孩之间,感情又能够有多深呢?大概对方长什么样,都快忘记了,几年的不联系,就可以消磨掉,小时候一起玩耍到大的情谊。
想想,感慨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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