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作家莫莉·卞曾经写了一部特别著名的情绪管理绘本《菲菲生气了》,女主人公菲菲是一个小孩子,因为和姐姐争夺玩具,发生争吵,这时的她就像一座爆发的火山,吐出了火红火红的火焰,她愤怒地推开家门,跑了出去。听着虫鸣鸟叫,看着小小的石头,菲菲情绪好了一些。最后菲菲来到老榉树旁,这老榉树就像一位妈妈一样向她伸出了怀抱,它弯下身来,让菲菲爬上去。在大自然的盛大怀抱中,菲菲得到了救赎,坏情绪消失殆尽。她快乐地飞奔回家,把一切画了下来,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这让我想起来了《植物妻子》中的妻子。她的梦想是走遍名山大川,看遍世间繁华,得到大自然的抚慰。可是她却被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间,寸步难行。最终,她的身体变成了草绿色,找不到一丝曾是两腿直立动物的痕迹。既然不能融入花草间,那就让自己变成植物界的一份子。
《植物妻子》是布克国际文学奖得主韩江短篇杰作《素食者》姊妹篇,荣获韩国小说文学奖。韩江毕业于延世大学国语系,现任韩国艺术大学文学创作系教授,当代韩国文坛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她的作品从更为根源的层面上回望生活的悲苦和创伤,笔墨执着地袒护伤痕,充满探索的力量。
《植物的妻子》一书中,亦是如此。书中的每一个主人公都在竭力逃脱生活中解锁,追求心灵上的自由。为了自由,有的撞得头破血流,有的完成了蜕变新生。
《在某一天》中的主人公,是一个毫无计划的人,每天如行尸走肉般穿梭在城市的道路上,从早到晚,没有片刻的喘息。他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他知道过一天又一天。他没有想过学习,没想过提升自己,没想过规划自己的人生。直到敏华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这一刻他明白了计划的意义。可是与敏华在一起,从激情澎湃到平淡无波,再到相互谩骂、大打出手,最终发现没有什么是永恒。他不解:他死心塌地地爱着她,而她却不怎么依赖他。他愤怒极了,也痛苦极了:“那一刻,他内心深处涌上来一阵复杂的情感,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痛苦、背叛感和对失去的恐惧”。
敏华不相信永恒,她要随心而活。所以,当不爱的时候便放手,爱的时候便大胆接受。不矫揉造作,不欲拒还迎。她的率性而为,让他不理解。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对敏华连砍八刀。就算不刀刀致命,就算敏华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这段爱情也让人唏嘘长叹,残忍、血腥成为这场轰轰烈烈爱情的代名词。敏华为了自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童佛》中,李善姬明明对满身伤痕的丈夫充满了厌恶感,却又明白那场被火灼伤的意外不是丈夫的错,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孩子。她没有忘记,当初就是这一身伤疤带给她的震撼,对她的信赖才接受了他。可现实是,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在失去理智愤怒爆发的瞬间,她会在心底嘀咕:“我一天天地忍耐,忍耐你的身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可否认,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终于认清,当初看见伤疤的冲动把她和他都拉入了无尽的深渊中,彼此纠缠,彼此痛苦。
李善姬为了摆脱满身疤痕的丈夫,当得知丈夫有了外遇时,心底居然是开心的:“我感觉不到一丝的背叛,相反,我发现自己竟坦然接受了他正和其他女人恋爱这一事实。”因为她虽然明确知道他的疤痕只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皮肤,却不能剥除她心灵的一层隔膜。
《植物妻子》中,从孩提时代就梦想自在地活着,自由地死去的妻子。她想离开这个国家,去别的国家后待上六个月之后再去另外的国家,想这样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最远处,走一会儿停一会儿,就这样一直走到地球的另一端。可现实是,好像有一条无形的臂膀拘束着妻子的肩膀,好像有看不见的锁链和沉重的铁球拘束着妻子的腿脚,使她动弹不得,连呼吸声都变轻了,她就这样被冻结在那里。
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堕入空门的少女······韩江笔下的人物,被现实压弯了腰,被痛苦折磨的面目全非。失败的爱情,破碎的亲情和在没有希望的世界里流浪的我们,这就是韩江故事中的现实,让人窒息的现实。
他们都处在都市喧闹、污染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中,除了柴米油盐的琐碎,还有情感交织的失望。疲惫的身躯,毫无希望的未来,像千斤重担,把他们压的无法喘息,他们在拼尽全力挣脱。他们向往的是自由,是像花一样自由绽放、像树一样自由生长的自由。
那么自由到底是什么?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认为,自由比生命和爱情更加可贵。民国时期著名作家萧红,一生都在与命运抗争,为寻找自由艰难前行。日本小说家太宰治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为了寻求自由,他一次次绝望,一次次自杀。人生若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那么就是在没有希望的世界里流浪。可是,就算是流浪,也不能抛却希望。在梦与现实交织的人生中撕扯时,就要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自我救赎。
一朵花静静开放,一片云缓缓舒展。当你有了勇气,大胆地放开脚步,或许就到了世界的尽头,灵魂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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