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目之所及。老眼昏花,也捕捉得到树叶掩映的酸毛杏。小杏绿绿的,密布绵软的白毛。咬一口,又酸又涩,禁不住蹙眉挤眼,却是我们儿时的美味。那时,饭桌上,白菜土豆,水煮一般,经年不变。饥饿是最好的沙司。酸杏,我们一样很宝贝。装几颗在书包里,一天从早到晚,心里美滋儿滋儿的。比酸杏更稀罕的是糖果,只过年才见得着,吃得上。家里的糖果,水果糖多,牛奶糖少,放在一个花玻璃盘里,盘是浅底的,用来待客,全当摆设。我就出门拜年,最爱去慧娟姨家,慧娟姨是个医生,音语之间常伴着爽朗的笑声。她常抓两大把,装满我新衣裳的口袋。为此,我还央求妈妈把口袋做大些。糖果很快被贪嘴的我消灭殆尽。长大以后,很少见着慧娟姨那样的脸,从不施粉黛,总是干干净净。我的书包里沒有吃食,就放杏核。赌杏核玩,几个小朋友围一圈儿,一个人把杏核儿扣手心里,其他人猜的那种。不知为什么,我老输。输光就去捡,拾别人吃杏扔掉的核,回家泡水里,摩挲掉残余的果肉,洗好,晒干,存在一个小布兜里。攒着慢,输得快。那既心疼又惋惜的心境,许多年后的今天,仍然重现,一并重现的还有玩的当儿,抬眼望天,一排排平房后,天空辽远,晚霞绯红。
小时候,穷时候,缺衣少食,不缺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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