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怪天地之间有一种文字,即有一种文字之法脉准绳,载之于书者,不异耳提而命,独于填词制曲之事,非但略而未详,亦且置之不道。
我们古代也是有乐谱的,最为熟知的就是“宫商角徵羽”了,即很早就使用的文字谱。其后在唐代还出现过管色谱,琵琶谱等多种记谱方法。而宋代产生的工尺谱一直沿用到清末,最终被五线谱取代。
李渔此处说填词制曲略而未详,但未详并非没有根可寻。只是相对于其它文学体裁,曲艺类算做偏门,而且传统的写史传统不会足够重视,因此资料确实难以搜寻。
按照李渔的观点,产生这种状况,主要有三个原因:
揣摩其故,殆有三焉:一则为此理甚难,非可言传,止境意会。....一则为填词之理变幻不常,言当如是,又有不当如是者。.....一则为从来名士以诗赋见重者十之九,以词曲相传者犹不及什一,盖千百人一见者也。
李渔对制曲历史记载语略不详的原因着墨甚多,可见是非常认真思考过的。时至今日,也有不少名家探讨过这个话题。按照李渔的观点,一是制曲是相当专业的事情;二是来源于生活,没有形成系统性规则;三是社会主流研究以诗赋为主,传承不足。
其实李渔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指出制曲的另一个重要特点。在古代,这更多的类似于手艺,是一份吃饭谋生的技术活,存在着传了徒弟,饿死师傅的经济顾虑。这和古代人写文章词赋的目的性存在极大差别。
写文章词赋,就是要到处晒,到处传播,越是传播越有效果,最终取到“沽名钓誉”的目的性:
文章者,天下之公器,非我之所能私;是非者,千古之定评,岂人之所能倒?不若出我所有,公之于人,收天下后世之名贤,悉为同调。胜我者,我师之,仍不失为起予之高足;类我者,我友之,亦不愧为攻玉之他山。持此为心,遂不觉以生平底里,和盘托出,并前人已传之书,亦为取长弃短,别出瑕瑜,使人知所从违,而不为诵读所误。...知我,罪我,怜我,杀我,悉听世人,不复能顾其后矣。
《闲情偶寄》开篇词,核心在讲制曲的特点上,从俗不入流开始,最终分析了历史上语焉不详的原因。可以说开篇确实高屋建瓴,结构严密,论理条理清晰,分明。
今天的学术专著,写作套路,亦如此。没有本质区别。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