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功了
“成功了!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七年,整整七年,我们终于成功了。我激动地和老易抱在了一起,大家都在这个小小的三十多平的办公室异常开心,七载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两千多个日出日落,终于盼来了结果。
怀胎七年,我们的宝宝终于诞生了。
就在刚才,老易带领的技术团队终于研发出了第一代人类质量检测仪,我把它命名为God eyes。
我们用大量的问卷、统计、概率分析等方法,成功制定了一个人类各项特征合理的权重,包括外貌、财富、健康、学识、年龄、家庭、工作、人脉、各类习惯、出生至今的行为记录等,并量化每一项特征的数据,各项特征的数据与权重相乘,组合出一个人的综合评分,这将是一项伟大的发明。
它以人脸识别+互联网数据+算法分析,可以瞬间测量出一个人类的质量。
在基于互联网数据化、信息化、科技化的今天,这项发明将颠覆未来人类的生活方式。
二、坎坷之路
老易是我的高中同学,当我第一次和他商谈的时候,他就不怎么赞同。
“你是愿意成为众多博士中普通的一员,平庸地活下去,还是跟我轰轰烈烈干一场,去改变世界!如果你不愿意,我还可以去找下一个博士,但你错过了我,就不会有下一个我了!”
很荣幸,我终于说服了他,那一天是我们的开始。
于是我带着我们的商业计划书开始到处找融资,在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以后,我们终于找到了第一个愿意投资的天使投资人,就这样,半年就过去了。
接下来,我们又开始联系统计公司帮我们做大量的问卷,找各大互联网公司或购买、或合作或其他寻求数据支撑。
然后是logo,设计实物,载体,申请专利,找志愿者试验等等……
因为资金问题,又兜兜转转几度暂停,整个公司的人都只能挤在这间狭小的办公室,我不止每天要去处理融资、数据、业务等各种杂务,还要承担所有人的生活、心理以及未来的希望等等问题,事无巨细,都要亲自操刀,一天的睡眠时间从7小时被硬生生压缩到了不到3小时。
其中艰辛,也只冷暖自知。
没有人看好我们,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能成功,是否有市场,我只知道,我没得选,没有退路。
三、雏形
我站在31层的落地窗前,不禁感慨万千,天下潦潦,终有我一席之地,群雄逐鹿,终要分我一杯羹。
God eyes最终被我们设计成一副眼镜,当然,眼镜只是载体,整个极其庞大复杂的系统就镶嵌在这副小小的眼镜里,使用方法更加简单,只需要对方说同意授权四个字,立马就可以评估出对方的综合评分。
最开始,这个产品只在婚恋市场推广,因为现在这个年代,很多人都不太愿意成婚生育,多数人都觉得很难找到那个对的人,连政府都不得不出台政策鼓励婚育。
在这个启发下,我让老易又重新改进了产品,增加了一个匹配度,这样可以帮助人们更高效快速地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个人。
就这样,在市场需求和政策扶持双重助力下,短短两年,公司就完成了几轮融资,甚至已经达到了上市的标准。
当初到处求人融资,如今大把资金送上门任我挑选,大批量的数据拱手相赠。
在这两年间,又改进了非常多次,当然用户不需要重新购买,因为只是后台更新系统,并不需要换眼镜,极其便利。
除此之外,我们还推出了高端定制版,可以按照客户需求单独匹配一个评估系统,毕竟每个人对每个人类特征的侧重权重是不尽相同的,当然,费用极其高昂。
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们接到了很多公司的订单,他们想要用这个这个产品来匹配员工,这样的产品可以极大地提高公司筛选匹配合适员工的效率。
于是跟着又推出了企业版,并且大卖特卖,与很多巨头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
很快,公司便成功上市,我也成功成为站在世界金字塔顶端的少数人。
看着窗外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我似乎望见了一个商业帝国的雏形。
四、崛起
在全世界推广开来后,我们又做了一个改进,因为数据足够的基础上,完全可以更改主动选择权重的模式,而是以客户数据为基础,算法自动生成权重比例。
人无法完全了解自己的需求,也就无法自己制定合适的权重比例,但,算法可以,在无数次的匹配过程中,算法可以自己不断自我完善、自我迭代,最终形成以数据匹配数据的模式,形成一个完全自动化、智能化的闭环。
不论是个人还是企业,乃至于政府机构,只需要提供双方的数据,便可以自动生成匹配度供参考,而且还可以提供相当人性化的建议。
在完成人对人的匹配,物对人,人对物的匹配识别后,我们又开始着手拓展,人对事,生活各个领域的渗透。
在不断的改进完善中,God eyes已经成功完全融入生活生产交易甚至投资的方方面面,一路高歌猛进,形势一片大好,一个商业帝国已经崛起!
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场危机正在悄悄来临。
五、危机
“现在投诉率多少了?”我问秘书小叶。
“婚恋投诉率21.85%,企业投诉率16.1,调研舆论有效不支持率59.4%,另外有3家大企业已经停止合作,杨书记的秘书说杨书记转告您,政府可能很快会出台新的关于隐私及人权政策,主要讨论的就是我们的产品,让您早做准备。还有交易所那边提醒我们将有退市风险。”
小叶一直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秘书,在工作上的匹配度与我高达95%,往往很多事不需我说便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沓厚厚的资料,越看越心烦,甚至有那么一瞬,我开始埋怨这个不能为我分忧的秘书。
我突然醒悟过来,是啊,连我都会对这个数据匹配高达95%的人不满吗?就本职工作而言,人家做到了100分也不为过啊。
看着眼前的投诉案例,我陷入了沉思。
这些婚姻匹配度如此高的人为何还有这么多不幸福的,不幸福到把错归咎于我们的产品,工作匹配度如此高的人为何还会跳槽?
归根究底,因为人会变。
或许,这只是一个替罪羊罢。
被刀伤者,不怪执刀人,却怨制刀者。
又或许,是这个工具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他们把God eyes当成了God hands。
又或许,是我错了,人工智能终究不能替人决策。
又或许,是这个世界错了。
六、结局
还是那间昏暗的三十多平的办公室,所有东西都被搬空了,此刻略显空旷。
“你后悔吗?”我问老易。
“至少我们曾经改变过世界。”或许老易是在安慰我吧。
政策的改变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是担心公司垄断了数据,或许是为了维护人权和隐私,又或许是因为侵犯了某部分人的利益,God eyes最后沦为了一副普通的眼镜。
我不甘心啊,十多年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曾经众星捧月的我,如今又回到了原点,在这间30多平的办公室,只有我和老易两个人在默默地喝着闷酒。
“千般筹谋,万番计算,终究算不尽人心,测不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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