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生病以来,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会随手将身边的东西摔在地上。
已快五十岁的母亲变成了我的贴身保姆。收拾碎在地上的残渣,提醒我吃药,照顾我的日常吃喝。但我却还是会时不时的发脾气,母亲都默默的忍受着。
母亲本在外地打工,已有五年不在家了。得知我生病是在我毕业一年后的夏天,母亲连夜从外地坐汽车赶到家,我已经出院。
住院的三天三夜里,我有怨过母亲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不在我身边。
我一个人办理住院手续、交钱、打针、抽血、化验,然后躺病床上。有时发呆,有时哭泣。
二十刚出头,还是太年轻,经受不起命运这样的玩笑。
三天后见到母亲,我漠然的暼了母亲一眼。心里还是有怨气,然而,母亲却温和的说,累了吧!先去屋里面躺床上歇歇,一会儿饭做成了叫你。
母亲没有多言语,我的心里却更加委屈,趴床上哭泣,哭声很大。
我是故意的,故意让母亲知道我很委屈。当时的自己根本就不懂,儿女的伤,母亲的痛这样的道理。一味觉得,自己委屈了,就还得像小时候一样,需要母亲的照顾,需要母亲的关爱。
母亲听到后,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来到我的床前,小心翼翼的坐下。
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安慰,母亲只是默默的看着我哭泣。
等我哭累了,停了下来,母亲才开口,“丫头,我回来晚了。”
我用哭红的双眼看着已生出银发的母亲。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抽噎着,想要给母亲一个拥抱,可是却因为刚才的置气拉不下脸。母亲也许是看透了我的心,向我这边挪了挪,把我的头发捋了捋。非常愧疚的说,“我一路都在想,如果我这次不回来,等到过年再回来的话,你肯定会恨我一辈子的。可是,我还是回来晚了。是妈不好。这些年忙着打工,疏忽关心你了——”说着,母亲的眼眶开始泛红。
夜里,我总是失眠,常常晚上两三点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时会蒙住被子哭泣,那时我就也会听到母亲的房间里传来痛惜的叹气声,和母亲电话里和父亲的有些哽咽的对话,原来,母亲那时也没有睡着。
母亲没回来几天,单位就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催母亲去上班,无奈,只好买票返回上班的地方。
我又一次寄居在小姨家,身体和心灵都要离开最温暖的家,离开最亲爱的母亲。
把母亲送上火车的瞬间,我突然有种想要和母亲一起走的冲动,但因还要不定时的去医院做检查,就此分别。
走时,母亲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我,眼眶盛满了晶莹的泪花。
我知道母亲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只是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和母亲告别,看着火车从我眼前渐渐地消失,而母亲无声的话语却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留在隆隆—隆隆的火车起步声里我开始明白母亲的无奈;开始明白,母亲的沉默;开始明白,母亲的眼泪;开始明白,儿女的伤,更是母亲的痛。
我想,此时此刻的母亲,应该比我还要痛,比我更需要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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