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老……
婶的电话总会令我心疼,电话里婶缓慢的语调,让我感到婶病了,婶说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好了,说自己的后背如筛罗,说自己不去医院。
这话直接让我想到了膏肓这两个字。
婶说什么都不想,就是想见亲人,想我去陪她聊天。
电话中的婶虽然虚弱,但仍有一份刚强。
独居的老人真的好辛苦,我成为婶的心向之人,别样辛酸在心底。
阴沉沉的天空被乌云压得低,仿佛天际的高楼已经触及乌云之中,似乎有雪压在云端一样。
走在冬雪未尽的马路上,暗角处仍有沾着污垢的脏雪脏冰。灰茫茫的天、街、人一片灰色脏乱样子,我讨厌这样子的天气。
婶说想吃柿饼了,没想到这东西还缺货,走了好多地方,终于打听到,店主说家中有存货,便追其打电话联系,让他家人送来。
我在这条拥挤、脏乱、叫卖吵杂的街上,经过一小时的等待,总算见到这高个子男子的身影,他手中仅存的那点柿饼的确是上品。
走出脏乱的街道,发现路边有那种非常普通的柿饼,也是年前的余货,担心口叼的婶只喜欢吃这种旧式柿饼,购之,只要婶喜欢吃。蛋糕,点心,还有壳类小食,每种我选购一点,希望其中有婶喜欢的,明天是二月二满街都是卖豆子的,种类多得让人眼花,给婶选了柔软的。
脸浮肿着的婶,失去了往昔那份锐利光芒,婶和这天气一样暗淡无光。
仿佛昨天还明亮犀利,今天突然晦暗一样,我不习惯这样子的婶。
我的语气不知柔和了多少倍,婶一直满眼泪花,说到气愤之处有了凄切之声,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婶如此悲愤,伤情。虽然如此,婶仍用坚强坚韧的声调说:我不用他,以后我不用他了,我让他们走。反正他们总归是要走的。我不用他们管我了。婶说得决绝,令我的心颤了又颤。我终是没有泪外涌,我用柔和的目光安慰婶的泪光,用温暖的手握婶那骨节突现青筋外露的枯手,婶原本矍烁的目光晦灰着说,YH我没多少日子了,真的,婶就是想你和H了,今天早晨给你打了电话,明天我再给H打电话,我就想和你们俩说会话,我只有你们了,婶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望着满身浮肿的婶,我真不知婶还能撑多久,我吓意识地浅声劝婶去住院,婶说不是钱的问题,婶的所有顾虑都是真实的,婶形成多年的生活习惯和身体习惯已经定形了,怎样调理自己的身体婶有着她自己的一套土办法,如婶所言她害怕医院会令她更受折磨。我仍有劝婶去医院观察的想法,被婶制止了。
房间里一点阳光都没有,只是一片又一片的寂静陈旧暗淡。只有婶那刚强和掷地有声的势气回荡,而这样的势气在我这里是揪心的痛,一种我无力劝慰,无力支助只能倾听的无奈。
我不想承受这种无能为力,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出婶的悲鸣。一只飞不动,走不了却又满心聪慧的老鸟的悲鸣。
我本打算给婶做晚餐,让病中的婶不用自已为晚餐忙碌,而我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想孒身返回,又怕引发婶的更多悲情,婶现在的问题不是一餐饭的问题,婶缺失的是亲情,是一个家。
夜已深,春雪在窗外扬扬撒撒,我辗转不宁,这样的静夜,婶一个人怎样慢熬。
昨天,大舅妈说:和你大舅一起六十多年,他这一走孤单了,人老了,先走的享福,剩下的受折磨。
大舅妈也说:不需要钱,你们年轻会忙,不用常来看我,时常打个电话就好,身边落单的老人都曾这样与我讲过、姑母、婶……眼下的大舅妈。
翻出往昔婶在世时的日记,凑着日更,回想着身边渐行渐远离世的亲人们,想自己也一样如此游历着人间,来经历这一场场的悲欢离合……
唯有这一路写来的文字,记载着时间里面,自己对世间的感受,谢谢爱随手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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