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高寿的秀兰妈去世了。在我们那个具有500多户人家的村子里,秀兰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每当提起她,全村无人不尊重,无人不赞叹。她去世之后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不少感情脆弱的乡亲们流下了眼泪。
秀兰的家在村里的第一居民组,那时候叫第一生产队。我的家在第三生产队,按说是经常没有来往的。但是秀兰是村的保健医生,保健站在第三生产队的地方上,也就是村子的中央,秀兰妈经常来保健站找看女儿,所以跟村里的乡亲们也就彼此熟悉了。
秀兰妈身上有着许多感人的故事,这些故事充满着大爱无疆的正能量。
第一个是她抱养秀兰和招亲建国的故事。秀兰是出生仅仅9天之后,就被妈妈抱养回家的。那时候秀兰妈的亲生娃儿因病夭折不久。抱养了秀兰之后,她就把秀兰视为己出,将满腔的母爱毫无保留的输入到了秀兰的身上。从小到大,大秀兰没有挨过妈妈一次骂,更没受过妈妈一次打,她穿得最好,吃得最香,是同龄姑娘里面最幸福的一个女娃娃。而且为了一心一意抚养女儿,秀兰妈再也没有产生过生儿育女的念头。秀兰快到了结婚的年龄,秀兰妈和丈夫商量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他们按照风俗,先把女婿过以儿子的身份接回来在家居住,然后到婚嫁的年龄了再给他们举办婚礼。于是,这便有了后来的爱子建国。建国是邻村裴庄村的,刚过继到秀兰家时,他还在裴庄学校上学。为了让建国能够真正的体验的母爱,尽快适应新家的环境和温暖,每到星期六的下午,秀兰妈就颠着一双半大的小脚,独步八里路走到裴庄学校大门口去接娃。特别是到了冬天,北方呼啸,天寒冻地,冰雪在地,她总是怀里抱着厚厚棉袄和新棉鞋,忍受着凛冽的寒风,来回跺着被冻麻木了的脚,在学校门口苦苦的等待。建国一出来她就赶紧上前给儿子套上厚棉衣,换上新棉鞋,然后牵着他的手踏上了回家的路。建国毕业后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夏天里建国给生产队的棉花打药,妈妈就把白糖开水送到了地头。冬天建国给生产队修地,妈妈便把馒头烤得焦黄焦黄的,夹上菜裹进手帕送到了他的手上。在我们村那时候的小伙子中间,建国无疑是一个人人羡慕的幸运儿。
秀兰妈的第二个是替夫行孝。秀兰爸是村里的能干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他先后在裴庄、光华两个公社工作。后来又到了农机站、企业办当干部。可是,1978年秀兰爸因工作劳累突发心脏病去世了。秀兰爸去世时,家里还留下了80多岁的老母亲。秀兰妈忍痛安葬了丈夫擦干了眼泪,然后就把铺盖卷搬到了婆母的炕头。从那天开始,这对老婆媳同床共枕18年,直到1996年95岁的秀兰奶奶去世。18年来,每天一大早秀兰妈就把鸡蛋冲好,泡上馒头给婆母端到了炕头。每天傍晚她就给婆母把便盆提回来,放到了炕下面,以防备婆婆晚上要方便。婆母是一个特别干净的人,她对婆母的穿戴、被褥每隔几天就换洗一次。老太太一到巷头,乡亲们就会争先恐后的在她面前,夸赞着她的好媳妇。
秀兰妈的第三个故事是抚养孙子孙女的故事。秀兰和建国生养了一女二男三个娃。这三个孩子全是奶奶一手带大的。那时候,秀兰在村保健站当医生,成天忙的顾不得家。做家务做饭管孩子靠的就是妈妈。孙女红格最大,奶奶不仅把她抚养大,而且红格坐了两个月子,都是奶奶服侍的。红格满月后奶奶又把她接到了娘家。奶奶和曾祖母一个管给孩子洗刷屎布尿片,一个管做饭。一对老婆媳虽然很累,但是一天到晚都是乐呵呵的。秀兰的两个儿子兵娃和辉娃相继出生长大。这两个小时候特别淘气捣蛋,奶奶生怕他们惹事,天天把饭做好了就来到学校门口,像当年等儿子建国那样,接孙子们回家。一到星期天他们出去玩,奶奶总是提心吊胆,时不时的到池塘边上看看,看他们是不是在下水。经常快天黑的时候,巷道里就会传来奶奶呼唤孙子兵娃辉娃的声音。
秀兰妈最美的故事就是全村公认她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她为人善良慈祥厚道,处事大度讲道理有格局。她跟人说话和风细雨,非常委婉。不论贫贱富贵对谁都很有亲和力。六七十年代,秀兰爸是公社的干部,她自然是干部的家属。女儿又在保健站当医生,在群众心目中很有位置。但是,秀兰妈从不以此为骄傲在村人面前摆谱,在巷道里不管遇见大人或小人,总是她先开口问好。改革开放后,秀兰和建国去了北京,开了一个小诊所,生意还不错。两个孙子最后到北京发展,也都挣了钱。家里盖起了两大院房子,他们家在村里享有一定的威信与口碑。可是,秀兰妈依然初心不变,甚至更加低调。她和乡亲们相处的特别和睦。谁家有了困难,她都义不容辞的前去帮衬。谁家有了红白喜事,她必然会去张罗,剪纸扎花,扫扫抹抹,看见啥活就干啥活,而且从不计较吃喝,深受大家的好评和爱戴。
秀兰妈是一个满身充满正的人,好人必然会得到好报。前些年,秀兰妈生病后行动不便了,建国和秀兰毅然关停了北京的诊所,回家开始精心伺候妈妈,报答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孙女孙子们也经常回来陪陪奶奶,一家人在一块亲昵的话儿总是说不完。建国和秀兰由此还被县上评为孝敬父母的模范。人们说,老婆婆积了德,得到了儿女们的孝顺,真是好人得到好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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