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

一个母亲背着一个病怏怏的少年，顶着干冷的寒风，弯着瘦小的腰身，急匆匆的走在街边。她脸面绷紧干裂，胖胖的少年把头缩在袄领里。地面上的雪冻硬了，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咯吱声。母亲的脚滑了一下，慌乱中挺紧了身子重新站稳。儿子说要下来自己走。母亲骂道：“步子慢得要死，走快了还不喘死你。”

母亲用侧肩撞开诊所的玻璃门。昏昏欲睡的医生抬起头，皱了皱眉头。

医生问诊了一会后，开了方子，拿了几盒药。说，“先吃两天试试。”

“试试？”，她睁大眼睛。

“吃两天看有问题没，要是头有点疼，就再过来。”

“这咋能试试呢？”

“怎么不能试试?”

 “我丈夫也是试试，”她说，“半夜我醒来，他身子已经凉了。“

医生愣了两秒，沉下脸去，又咧着嘴笑道，“我这药没刺激性，两天后不舒服再过来。“

 “我丈夫当天都没过完。“那个母亲布满粗茧子的大拇指，轻轻抚摸着药盒，硬硬的、凉凉丝丝的。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谁能保证两天后就好。大小诊所医院都是这样做法，好多年了。”

“是啊，好多年了！”母亲茫然的低喃，“好多年了！“

 “你到底拿不拿药？”

母亲忙问：“他要是晚上再吃药，碍事吗？“

“也不是啥急性病，不过会很难受。”

她走了。

约莫到了中午，这个母亲又来了，棉袄湿透，全身哆嗦。医生有点诧异，给她诊断后，她问是否能用和儿子一样的药。医生说可以。她拿了药便走了。

那天上午，据小卖铺的老大爷说，巷子里有一个女人，逼着儿子喝一口水，再吐进瓶子里，母亲接过来喝了，如此反复了半个小时。她还买了一大桶纯净水，往自己身上浇，然后跑到楼顶处吹风。

那天的风，又冷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