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拥有过会飞的氢气球,我就没有,也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追到过从天上掉下来的氢气球,而我却有过。
忘了是谁发现的,也许是姐姐,也可能是妈妈,我不知道,总之,她们发现了一个飞得不是很高的漂亮氢气球,由西向东,似乎还在缓慢下降之中,东边是座大山,像屏障一般阻断了它的去路,我要追着它上山去,它总会落在某个地方。
对那时的我来说,它充满着神秘,不亚于在追寻一架飞碟,奔跑穿梭在密集的杨梅树下,从树冠缝隙间看过去,它依然在缓慢地飞行着,似乎带着某种目的,它要去哪儿,它为什么能升降自如地飞行在低空中,既不升上去,也不掉下来,这与我印象中的氢气球截然不同。
在一个山坡上,它终于到达了旅程的终点,所幸,它没有降落在高而柔软的树枝上,省去了我很多麻烦,它就无声地从树冠空隙间飘落到了地上,那是一个圆形的氢气球,并没有像如今那样做成各种物体的形状,我已经忘了它身上的图案,它并不饱满,像老人一样干瘪,像个走过了万水千山终于精疲力竭的行者,再也飞不起来,原来氢气球也会老去。
我好奇它飞了多久,飞了多远的距离来到这里,当它不经意间脱离了某个小孩的手,就像一条脱钩的鱼重获自由般游向广阔的大海,小孩失望地看着它越升越高,越飞越远,他一定不会想到它还有重新返回地面的一天,更不会知道在遥远的远方,它会被另一个小孩追逐着等它落地,生活总是展现着谜一般的未知。
又是一个傍晚,日暮西沉,远处高空中的云朵稀薄如烟,这是一个寻常的傍晚,直到东边山头上方的天际出现一个点,我仔细凝视着它,在它变得更清晰之前,我想了无数种可能它是什么,但没有一种看起来是合理的,直到它显现出五颜六色的色彩,以及那逐渐清晰的轮廓,我兴奋地大喊了一声:“热气球!”
随即大声招呼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一起出来看,这很不寻常,我们这从来都没出现过热气球,就算是爸妈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随着它逐渐飞到我们斜上方,它呈现出了最大最清晰的模样,与电视中见到的并无二致,那么漂亮,我们好奇是谁坐在上面,他们要飞去哪儿,姐姐煞有介事地分析说东边是海,它一定是从台湾来的,上面坐着台湾人!爸爸反驳说台湾在福建的东边,我们东边的海上只有舟山,它可能是从舟山飞来的。
我并不知道他们谁说得更有道理,但我相信它一定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好奇坐在上面看着下面飞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一定比坐飞机有意思多了,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跟鸟儿一样翱翔于天际,飞过我们斜上方之后,它一直往西稍稍偏北的方向飞去,逐渐变小,我们在院子里目送着它重新变为一个天空中的小点点,直到看不见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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