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肉好吃么?怎么不给我带回来点。”安好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说。
刚进屋门的大师兄安永听到这话一怔。“不要瞎说,吃肉可是犯戒律的。”
“早课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你,这都要吃午饭了,你去哪了?”
“我到后山散步去了。”安永生气的说,“你小子不要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别急啊,这又没其他人,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去六合牛肉馆了。”
“没有!我没下山!我哪也没去!你凭什么说我去六合了!”
“嗯……只是在后山散步,为什么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当然了,主要证据还是你右脚侧边的泥土。”安好没有睁眼,一副还没睡醒的懒散样子。
“就凭这块烂泥巴?你就敢说我偷吃肉?”安永一脸不屑。
“这泥巴是红色的,附近只有山下镇子里有。已经好多天没下雨了,这种泥土本来不应该会粘在鞋上。昨天二师兄安平说镇里六合牛肉馆前边最近在修排水管,想必是那里翻出了红泥吧。”
“你个混球!”安永本就浸着汗的额头,现在已经迸出更多汗珠。他一把抓住安好,
“小子,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安永一把拽过小师弟,用青筋隆起的手臂扣住他的脖子。
“哎呀……师兄轻点!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佛陀接受四方供养,也不是不沾荤腥的嘛。”
安好右手向外扳,试图挣脱师兄粗壮的手臂,可惜大师兄壮的像头牛,纹丝不动。
正当安永担心这个吊儿郎当的师弟把事情说出去,盘算着应该怎么恐吓下他时。突然感觉到从右手从手腕处传来一种火烧般的疼痛,本能反应让他松了手。
“师兄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等大师兄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好已经一脚迈出了门。
安好今年刚满20岁,是个明眸皓齿的青年沙弥。不过他的身世却是个谜团。
那是八年前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师父在早课开始之前,牵着已经剃度了的安好走进禅堂,直接宣布收了新的弟子。
这在戒律森严的潜龙寺是前所未有的。
更令人好奇的是,安好在12岁以前的记忆一片空白,脑子里能回忆起来的最早的事情,就是从这里的僧舍床上醒来,仿佛这就是他一生的开端。
不过师父待他如父亲般疼爱,还积极地教他学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此时安好一边在院子里晃悠,感叹这些师兄们只会执着于这些表面的清规戒律,不懂得去参悟真正的佛理;一边懊恼着刚才不该不小心使用了内力,师父再三交代,一旦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大祸就要来临。
“唉,都怪外家工夫练得不够,不过,就这样吧,如果师兄再问起,随便扯个谎就好了。”
隔墙有耳。
二师兄安平恰巧从禅房路过,听到全部的谈话。
师父年事已高,总已经不过问寺里琐事。寺里的事情都交给大师兄安永和二师兄安平管理,下一任住持的人选,一定就是从这两个人中间产生了。安永资历老,为人直爽,而且拳头又硬,在寺里很有威望,除了平时贪吃一点,基本没有什么缺点。但安平是佛学院的科班出身,自认无论修为和能力都不在这个大老粗师兄之下。
“真是天助我也。”安平心里高兴地乐开了花。他转身进门,热情地对大师兄说,
“师兄,这快开饭了,还擦鞋呢!我正好要去浣洗房,帮你一起刷了吧。”
大师兄被刚才莫名其妙的疼痛震得脑瓜子还嗡嗡的,就摆摆手,任安平把还沾着泥土的鞋子拿走了。
安平出了门,一转身就就向师父的房间走去。
师父的禅房在后院,冬天还未完全过去,院子里种松柏郁郁葱葱,让师父的禅房更显幽深。安平在心里细细盘算着,走到师父门前,敲敲门。
“师父,徒弟有话对您讲。”
“安平啊,进来吧,什么事?”师父正在打坐。
冬日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散射在床前,案台香炉冒着袅袅的烟,到处都透着超脱与沉静。
“师父,我觉得大师兄可能不适合负责戒律院的工作。”安平知道不可能因为这一件事就剥夺大师兄的所有工作,也为了显得不那么有野心,所以只针对性的说了戒律院这一条。
“噢?为什么呢?”
“他经常偷偷下山吃肉。今天又让人发现了”。安平压抑着自己的兴奋,把蹲墙角听到的话添油加醋的讲给师父。
“噢,这样啊,那你把安永叫来,我问问清楚。”
“好的,师父。”安平强忍着喜悦,“师父,能否请您不要告诉他是我说的,您知道,他毕竟是我师兄。”
“嗯,知道了。”师父心如明镜,但也不拆穿。在凡夫俗事中的修行,也是求佛之路的一部分。
安平出了门,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通大师兄的电话:
“大师兄啊!师父找你呢,看样子很生气,你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呀!”
“找我?我……没干什么啊!我马上过去。”
安平打完电话,侧身躲在角落。
不一会儿,安永一路小跑过来了。他搓着粗糙的大手,脸上满是不安的神色,进了屋。
以为屋里会传来训斥和争辩的声音。可是却十分安静。
不甘心的安平在角落里什么也听不到,又蹑手蹑脚的绕道前边门前,刚想贴上去听一听。
门嘎吱一下开了。大师兄后退着出了禅房,黑乎乎的脸憋得通红。
“师兄,什么事啊!”
“没事!哼,看我怎么收拾安好那个臭小子。”
此时,僧人们正在收拾屋子,准备吃饭。就看见大师兄浑身冒火,噌噌噌的迈着旋风步冲了过来。
“好你个混球,敢在师父面前说我坏话!”
声到拳到。
还在伸着头看今天吃什么的安好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风。本能地低头闪避,躲过了这重重的一拳。
转身过来,看到凶神恶煞的大师兄。
“大师兄,误会啊!”
“跟我的拳头说误会吧!”大师兄没想到第一拳就扑了空,前迈一步,一招猛虎下山,向安好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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