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日清和的天气,无人过渡,镇日长闲,祖父同翠翠便坐在门前大岩石上晒太阳。或把一段木头从高处向水中抛去,嗾(sǒu)使身边黄狗自岩石高处跃下,把木头衔回来。或翠翠与黄狗皆张着耳朵,听祖父说些城中多年以前的战争故事。或祖父同翠翠两人,各把小竹作成的竖笛,逗在嘴边吹着迎亲送女的曲子。过渡人来了,老船夫放下了竹管,独自跟到船边去,横溪渡人,在岩上的一个,见船开动时,于是锐声喊着:
“爷爷,爷爷,你听我吹,你唱!”
爷爷到溪中央便很快乐的唱起来,哑哑的声音同竹管声振荡在寂静空气里,溪中仿佛也热闹了一些。(实则歌声的来复,反而使一切更寂静一些了。)
有时过渡的是从川东过茶峒的小牛,是羊群,是新娘子的花轿,翠翠必争着作渡船夫,站在船头,懒懒的攀引缆索,让船缓缓的过去。牛羊花轿上岸后,翠翠必跟着走,站到小山头,目送这些东西走去很远了,方回转船上,把船牵靠近家的岸边。且独自低低的学小羊叫着,学母牛叫着,或采一把野花缚在头上,独自装扮新娘子。
茶峒山城只隔渡头一里路,买油买盐时,逢年过节祖父得喝一杯酒时,祖父不上城,黄狗就伴同翠翠入城里去备办东西。到了卖杂货的铺子里,有大把的粉条,大缸的白糖,有炮仗,有红蜡烛,莫不给翠翠很深的印象,回到祖父身边,总把这些东西说个半天。那里河边还有许多上行船,百十船夫忙着起卸百货。这种船只比起渡船来全大得多,有趣味得多,翠翠也不容易忘记。
茶峒的美是素净的美,翠翠,爷爷,小黄狗,构成了一幅祥和安静悠然自得的画面,我羡慕这样的生活,与世无争,无忧无虑,回归了生活的本质。
虽然在农村待的时候不多,但印象深刻。清晨起来清醒的空气,雾蒙蒙的天气,晚上整个天空都是星星,人们悠闲自在,真的很喜欢农村那种慢节奏的生活,感觉天都比城市的要长好多。
刚读完巴金的《憩园》,眼睛刷刷的读,巴金的文字简洁明了。
而读沈从文的这篇文章,好喜欢这语言啊,诗意的文字,又有文言的味道,简洁而美,如品一杯鲜沏的清茶。有些文字我会反复读几遍。
为什么翠翠把自己的外公唤作爷爷?说法有好几种:
一种是作者沈从文先生家乡湖南习惯的小众喊法;
另一种是说为了增加翠翠与船夫更加亲密的关系。
这个我深有体会,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明明是该叫姥爷的,却叫爷爷。应该是增加亲密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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