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昨天晚上我又一次梦见了那间医院,医院里都是一些残疾人,在里面进行康复,当然我也是其中一员。
在那里头没有人看我走路的姿势,只有羡慕的眼光。都是和我一样有脑瘫的孩子,大多都是瘫痪在床,有几个能走的,而且是相对他们,我走得快一点的。
这并不是让人开心的事情,我们多么希望我们并没有这个该死的病,可是这可怕的病都要如影随形,伴随我们终生的。
至今我还记得那个房间里的人,那个病房一共有6张床位,白天都各自训练,晚上这是一个一进宿舍我们要承受两个老虎鬼嚎的声音,但是有人在拉筋,真的是痛苦极了,所以通常是哭着喊:“求求你不要给我再抻筋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这种声音好像还在我耳边萦绕着,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那些记忆还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帮忙压腿的母亲肯定会落泪,因为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为了孩子好,不得不加大力度,听了也是心酸。我心里默念,还好我不用拉筋。
那医院在我看来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困住了我们所有人。就像牢笼一样,我们想要逃却逃不出去。我和那些孩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傍晚,望向窗外,看着并不美丽的风景,想象着外面的天空。我太想念外面的世界了,在那里待了一整个月好像是一年。
我记得那个小女孩长得非常可爱,嘴巴还很甜,我们都叫她玉,玉特别爱笑,仿佛玉的笑容是有感染力的,每天笑的时候,我都会跟着一块开心。
但是玉常年地躺在床上,身体收缩得不成样子,家是北京的,手不能握笔,吃饭要喂她。那时已经比我大了好几岁了,如今想想也已经三十多岁了。
她长得并不好看,但是家里人却对玉那么地宠爱,宛如我的家人也是那么疼爱我。我每天走来走去的,她的眼睛就跟着我晃来晃去,眼睛里都是羡慕。
玉常常问我,你是如何学习走路的,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我就回答:“我一开始就会走路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失落,她知道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如今想来,那时的我真不会说话,如果能安慰玉就好了。常常想如果换到现在我会安慰她:“你以后也可以的。”
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人,那时候年龄尚小,不懂得互相安慰,每天我在玩玩具的时候,他总是用眼睛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的玩具,特别是那个会说话的娃娃。那是我爸爸送给我的,每天我就抱着那个洋娃娃到处溜达,然后跟那个娃娃梳头洗脸。她就那么看着我。
她家虽然是住在北京,但是也是没房没车的打工仔,父母都相当地朴素。我记得那天我刚刚回到病房,她哭着说:“你帮我求求我妈妈不要再给我拉筋了,太痛苦了。”她的妈妈就站在一旁哭泣,是刚要开口,我妈妈摇摇头表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只能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
我印象最深刻的时候是我出院的那一天他们都向我挥手告别,玉也在其中,她从我的耳边说了一句,逃离了这里以后不要再回来了,这是我认为最好的祝福。这些年我早已经忘记了他的模样,但是这句话我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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