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膝的长款羽绒服限制了步子的大小,我只得小步小步地行走在泥土上。鞋底与地面接触的一瞬,是土地接受身体重量的一瞬,也是松软的泥土变得紧实的一瞬,也是由蹈空到踏实的一瞬。站在土地上,劳作才能开始。
圆白萝卜的叶子细长细长的,中间一根淡绿色的茎贯穿边缘带波浪形的绿叶,绿叶上有一层细密的、薄薄的绒毛。拔圆白萝卜不用“嘿哟嘿哟”。拳头大小的圆白萝卜只有一半的果实藏在土里,并且藏得并不严实。藏它的泥土黏合得并不牢靠,土粒与土粒之间有着细小的空隙。蓬松的构造形成的窝窝将圆白萝卜小心地托起,捏着叶子向上微微一用力,那萝卜便粘着圈圈泥土出来了,原本靠在萝卜上的泥土没有了依附,向外塌下,就像一圈泥土色的涟漪荡开,只留下一个空的窝。
豌豆尖也嫩得可爱了。那小须子、椭圆的叶子、细茎都嫩绿得通透,细细软软的触感安抚着手上的每一寸肌肤。捏着那嫩茎,大拇指指甲盖一掐,清脆的声响和着逃出来的浆汁,娇嫩的、可爱的豌豆尖就躺在大拇指与食指的指腹间。没有了豌豆尖的豌豆苗,也就少了须子的东斜西歪,有如同它们在地里的根一样,排列得整齐了。
头顶是蓝蓝的天,脚底是夹杂泥土与碎石的地,手中是在天地间、从土地里生长出的礼物,我也正处在天地之间。妈妈背着背篓,外公数着蒜苗,外婆拿着镰刀割杂草,他们都处在这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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