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情爱的视角看待一个女性共产党员,是笔者的狭隘,无损胡寿楣的光辉。
一个人的荣誉重要不重要,胡寿楣用一生回答了这个问题,回答的方式刚烈、理性、执着。相比于袁殊(改名曾达斋)的圆润、坚韧、顺从,有着女性特有的柔而韧的坚持,一种特殊的美。
一个人的爱情重不重要,胡寿楣没有哭天抢地的表述,她凄美的一生就是回答。
1982年3月,潘汉年一案平反昭雪。中组部《关于关露同志平反的决定》首次澄清关露是由党派往上海做情报工作的。已经了无生趣,只为了等到平反而终于等到平反的关露,几天后,在十多平方米的陋室里服药自尽,时年76岁。陪伴走完人生最后一刻的是一个大塑料娃娃和一张照片,照片背面题写:你关心我一时,我关心你一世。下面有关露的一行题诗: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
我试图用纯粹的时间视角,素描般记录胡寿楣一生的重要节点,简洁勾勒,试图万一,还原其曲折、常人所不能承受的不幸的一生,以及可歌可泣的爱情观。
1927年至1928年,先后在上海法学院和南京中央大学文学系(现南京大学文学院)学习 ;
1930年初,第一篇短篇小说《她的故乡》发表于南京《幼稚周刊》,与潘柳黛、张爱玲、苏青并称为"民国四大才女";
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时加入"左联";
1939年11月,接受中共华南局使命,打入汪伪集团,策反李士群,因工作需要,与热恋情人王炳南分手;
1943年7月,《女声》杂志社决定派关露去出席8月在日本举行的"大东亚文学者大会",在日本,关露圆满地完成了党组织交代的任务,完成给日共领导秋田送信的任务;
1943年关露的"文化汉奸生涯"达到了顶峰,名列国民党的锄奸名单;
1945年8月,日本投降,熬过了六年敌营生活的关露终于回到解放区,被要求换名字躲起来;
1946年,和王炳南重逢,其已离异,两人的感情再次炙热的迅速发展起来,迅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出于诸多考虑,组织阻止王炳南的结婚申请,王无奈之下写了绝交信;
1955年,受潘汉年案的牵连,49岁的关露也失去自由,被关两年;
1967年,61岁的关露再次被捕,这一次关了8年。 两度入狱的她患上轻度精神分裂症,有时神志很恍惚;
1980年后,因患脑血栓症,全身瘫痪,失去工作能力;
1982年3月23日,平反;
1982年12月,完成回忆录和关于潘汉年的回忆文章,自尽离世。
潘汉年一案,是彻底的大冤案。
但从起因上讲,潘本人并非没有缺点。人非完人,不能求全责备,何况,不但敌后情况极其复杂,就是根据地,当时新四军内组织生活也不正常,饶陈势同水火,陈毅身为军长,赴延安汇报工作,无人敢送别。潘不敢汇报情有可原。但如果只是就事论事,见汪精卫一事毕竟事前无请示、事后没汇报,对于党的纪律来说,有可究之处。
胡、王爱情悲剧中,王炳南也有客观原因,因为从事外事工作,两段婚姻因此受阻,也是受害者,但毕竟是此前、此后都有婚姻,你可以说他无辜,但不能赞许说为了爱情坚守,而关露则是最无辜的一个,论信仰,忠贞不二;论人、诚信负责、善始善终,论情,忠诚坚定。
关露死后,丁玲说:“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应该充满阳光,但是阳光照不到她身上”。这是愤激之言,有失偏颇。关露不但没有享受到功臣的荣耀,连一个普通人的平安也不得。关露想什么,我们不敢妄言。前党和国家领导人贾春旺同志为关露的传记题词,高度评价:“隐蔽战线需要关露同志的这种献身精神”。说明了从组织、党、信仰者等多个角度,都不愧为一个伟大的女性。死者已矣,永不再来,一生坎坷的关露在生命最后关头在不在意这个伟大,我也不妄言。
我知道我的认定天真不可救药,也许越是绝望越是相信爱情,越是暗无天日越是回忆从前的美好,越是一无所有越是期待抓住仅有的侥幸和记忆。我一次一次忍不住想,从单纯的人性的角度,她用离开,坚定、忍耐、等待、静默等生命语言,不但给我们展示了极端生态下的人性的光辉,还极其可贵地散发着伟大爱情观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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