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

作者: 张企鹅 | 来源:发表于2017-06-14 16:10 被阅读17次

    我对用旧的物品有特别的眷恋。

    不论任何物件,只要跟了有些年份,便再也舍不得丢弃。母亲来住的日子里,喜欢大张旗鼓扔东西,我发了几次脾气后,改为悄摸摸地扔。

    一日,我发现一直用来梳头的碧绿长梳不见了,问妈妈,她倒是比我还气急败坏:那塑料梳子都有毒了,还用,还用,早就该扔了!我无话可说,知道已无处寻。

    那把梳子已经断了一个齿,可我还习惯每天用它,也因此养成只用长梳的习惯。梳子通身莹碧,不是劣质塑料的味道。已陪伴我不知几多年份,从上学到上班,跟着我四处游走,是十年甚至更久远的年份。我固执地认为它已沾染上我的精华神气,每日每日与发丝相对,早已知如何轻柔地划过它们而不令它们受伤,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地消失了,连一丝痕迹也无。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个断了腿的小锡兵。看毕淑敏的《出发和遇见》,见她行至丹麦时,特地找寻童话中那只断了腿的小锡兵玩偶,最终未能如愿,便想到我那个小小的、看起来很落魄的小兵。小兵原是健全人士,只是我从孩童时玩起,难免不懂珍惜,落得伤残下场,可倒也一直好好地躺在写字台的抽屉中,和我其他的一堆妈妈眼中的破铜烂铁相偎作伴。当然,在搬家的时候,这些通通不见了。

    当时的混乱场景犹有隐约印象,是不甚愉快的记忆。乱哄哄的环境,像逃难一般,看着家具一件件地往卡车上堆砌,心内是满涨的无处可诉的酸痛。点点豆豆在慌乱的环境中呆呆地看着,心里应该亦有所感吧,它们的家从此不在了,只两只小狗娃还无知无觉地沉睡。

    在走的时候,我只来得及看了眼满脸沟壑的奶奶和缩在奶奶身后的豆豆,用黑黢黢的无辜眼神望着我,眼里是一丝惊惧,也许还有认命的坦然。我几乎无法面对它的眼神。是我在妈妈纠结带点点还是豆豆走的时候提议带走点点,也许因为毕竟和点点相处日久些。我心内知,这一选择,大概会是我今生最后一次见豆豆。

    这种感觉一语成谶。

    如果说搬家让我有种离散之感,这种感觉最强烈地便是想起家里的四只狗狗分散在四方,再也无法团聚,死的死,苟活的苟活,而对我来说,活着便已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当我最后望一眼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看着这个家新的主人已经用一种志得意满的语气谈论砍掉院子里的树种上蔬菜,看着满载着家具的卡车摇摇晃晃走在街上,车上坐着我的妈妈,她带着一个纸箱,纸箱中放着点点。我看了一眼,又一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去往车站的路上崩溃痛哭。

    我不知人生为何总是如此,如浮萍般,聚散飘零。我们渺小又脆弱,保护不了自己,甚至保护不了自己的狗,无法给它们安身立命之所。你说我不甘平淡,我只是在向无望虚空挥拳,好似这样人生便可由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不这样欺骗自己,怎聊以自慰,去勾画一个活色生香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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