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兰因待盛炜离去后迅速走向草地捡起那张掉落的信纸。他站在原地,迫不及待地借着月光阅览起来。兰因很快就发现这封信的字迹竟然是出自于赵宥纯!
玮玮:
你我长久未见,虽经常互有通话,但我依然时刻惦念着你!今年,我们因为各自繁忙的学业已有很长时间没有了书信往来。你和盛琳在加拿大学习与生活还都顺利么?记得我们在上一次通话中,还谈到三人在小学同班时一起渡过的童年时光。每每想起,不禁万分感慨。我一直在追念那些在你家生活的点点滴滴!当然那时盛琳也是与我们一般大的孩子。但比起你,我的表妹似乎对姑妈姑父更为顺从。她不会瞒着大人与我们外出摘桑树叶偷养蚕宝宝,也不会跟着我们一起趴在地上看一整天蚂蚁搬家。因此关于我前世所有的秘密,她就算知道也总会对我守口如瓶。只有你,从初中起就把他们对我前世的调查与我还未记事时的所有怪异言行说给我听。
其实,我并不记得任何关于自己前世的各种细节。他们看到的怪异或许都发生在我还未记事时的婴幼儿时期吧。那更多的言行似乎来自于我的潜意识。还记得你们姐弟俩住我家时,我的外婆外公跟我们三个孩子反复说的故事么?从他们藏匿的资料来看,我似乎就是那个徐凤仙。这本来只是我们儿时的一种猜测。就像你一直说自己是莫老大一样。久而久之,连到了读初中时,我都称呼你为莫老大。对,莫老大就是莫友三。直到我昨天在一家汉服店,西京杂货铺中才逐渐搞清楚一些先前的模糊猜测。我被那里的老板催眠后竟隐约记起自己的前世就是莫友三的妻子徐凤仙!而我那一世的父母也就是他们一直在东北和山东所调查的徐鸿生、王玉贞!这是他们在我儿时就开始调查的两个清末民初的普通平民。我现在竟能清晰的感知到徐鸿生、王玉贞是我这一世的外公,外婆!你不用问我为什么能感觉得到,就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但等你回国,我一定要带你去那家古装店亲自去感受这种难以言表的玄妙,或许你真的就是莫老爷子呢?那么,我们姐弟前生可就是一对行走江湖的夫妻啦!说到他,你还记得儿时一起听我外婆说过的夜明珠么?其实莫老爷子不但有夜明珠,还有一个如初生婴儿那般大小的仕女木俑!这是我今晚从我男友那得知的!如果你就是莫友三,那这些宝贝本来也只是你的私人物件,但如今却变成了稀世文物。不得不说,在经历半个多世纪的沧海桑田后一切都已无法复原。就算我们有前世,这又与现在的我们有何干系呢?我们将来还是会各自结婚生子。还有包括所谓的冤冤相报,如果那一辈子我们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难道此生我们会同样去害死别人?哦对了,还记得铁盒子中曾出现过的名字郭绍雄、邹晓岚么?我知道他们一直在各地寻找。其实以上才是正确的写法!这对夫妇根本不是出现在莫友三的年代或住在辽宁省、山东省!具体我自己都有些模糊。但有一点我是昨天才确定的,他们出现的时间应是在我今世与徐凤仙那一世之间。也就是我儿时竟混有两世的记忆!那一辈子,我是郭徐两人的女儿,我应该还有个哥哥!还有昨天,我和自己父母大吵了一架。原因就是我意识到他们就是我前世的父母郭绍雄与邹晓岚。那一世,他们对我并不好!我在古装店还“记得”,我那时的老家应该是南山省宏犁县中广村。但很小就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随他们迁去了香港,同行的还有我那一世的哥哥。
信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接下去应该至少还有一页。施兰因把信纸拿在手中边走出小区边思考着。原来宥纯的确有许多事瞒着自己!怪不得她的表弟面对他会有如此不正常的言语。宥纯应该是他们认识季满军的那天晚上,给自己表弟写的信。那一天也是自己在女友家亲自告诉她关于莫友三与汉代木俑的轶事。原来她抑或是他们从小就知道和关注过莫老大的往事。女友要如此瞒着他本也无可厚非。第一,信上所涉及的事件极其荒诞怪异。别说他自己不知道,就算宥纯原原本本地告诉自己,以他现有的思维与知识结构,他又能从其中相信多少呢?还是会把女友当成一个胡言乱语、神智不清的精神病患者?第二,他们都信仰佛教。即使女友说得一切都是真的。即便转世与前生人人都有。那么盛炜前生是莫友三的话,他施兰因又是谁?还有害死女友的周明宇,他的前世又是何人呢?而这些谜底是否就是宥纯对自己难以启齿的真正原由呢?想了许久没有结论的施兰因在夜色中越走越迷茫!在马路两边,无论是露宿街头纳凉的居民还是流浪者们都对他视而不见,他们是否都有前世?他们的前世又是否彼此间都有必然的联系呢?
在许多科幻书中,前世常被描述为人死后游离在体外的记忆组。这些以离子状态存在于空气中的物质即是所谓的灵魂。当他们在特殊的条件下与某个人的脑电波发生概率极小的联系时,那么这个人就理所当然地会认为新增的记忆组就是自己的前世。但他的女友与盛炜却有些不同,至少他们从小就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有前世。宥纯或许是儿时的某种自言自语被她的父母所察觉。这样看来,调查她的不是别人一定就是她父母。而她外婆所谓的故事很可能并不是自己儿时听来的乡野传奇,只是他们多年的调查结果!她以及盛炜与他们的父辈、祖辈不但相信自己有前世,还很有可能分别瞒着对方做了一些细致的调查与分析!但如果不是母亲的好友王迁,或许他们都早已淡忘了这件事。想到了母亲邹虹,施兰因感觉最奇妙的是多年前的往事竟然也与自己的亲朋好友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那木俑,在生活中也居然能找到相应的原型,这又包含了前世哪些未知的故事呢?
就在胡思乱想中,施兰因的BB机响了起来。寻他的正是自己的父亲施建国。他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父亲的手提电话。
:“喂,施兰因么。我在执行任务。这几天都很忙,刚才突然想起曾答应你查询一起交通事故。昨天我特意去问了案子,却忘记告诉你详情。死者赵宥纯在艾华路的两个路口之间突然骑自行车左拐,而且并没有作任何手势。肇事者避闪不及才发生了这起交通事故。许多目击者也都证明死者是突然转弯的,甚至有好几个人都以为死者在故意碰瓷而导致了自己的死亡!经过调查,肇事者周明宇在当时并没有酒驾毒驾或疲劳驾驶的行为。”施建国说道。
挂完电话,施兰因却陷入更大的迷惘。难道女友是看到周明宇后,自己主动骑自行车撞上去的?这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这和她所谓的前世又有何种关联?当许多谜团被揭开后,却有更多的谜团困扰着无助的施兰因!他在大街中毫无头绪地行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正走向一个充满着黑暗的洞口之中!
又是一个晴朗天的早晨!下了火车又马不停蹄坐上长途车的施兰因与季满军都已毫无睡意。在不断颠簸与呼声大作的车厢中,他们竟选择并排坐在一起闲聊。
:“听售票员说,这里离南山省万平县城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如果长途车到了目的地后还要走多少路才能到威满村?我们怎么去?”施兰因明显对长途之旅难以适应。
:“施哥,你不用担心。我有一个同学叫张君,他正好在县城读高中。他爸张叔为了他在县城与各村之间跑三轮,张叔就可以开三轮车把我们带回威满村。你先在车上睡一会,三轮车跑山路可要比现在更加颠簸!”季满军认真地说。
施兰因有些后悔这次旅程。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或为满足自己一时的好奇心,他竟要长途跋涉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山区。恍恍惚惚间,这辆客车竟是在非封闭的小路中走走停停。也没有任何明示的站牌显示应该停靠的站点。有时路边只要有人扬招,青年男司机就会毫无例外地停下开门,而那中年女售票员也心安理得地把车钱都照单全收。这种扬招的方式对车上的乘客来说风险巨大。他正想着,又有一批人在街上扬招后上了车。其中有个一脸精明的中年男子上身穿着厚实的西装,里面却穿了件同样皱巴巴的无领体恤衫。而他那件西裤与脚上的皮鞋都已差不多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他靠施兰因与季满军前面一排位置坐下后,回头居然冲着两人微笑示意:“路途太无聊,两……两位老板可要和我玩玩……玩牌,就猜大小。每次下注五……五十元,咱可愿赌服输!”望着满脸黄牙的中年西装男,施兰因就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冒着热气。他和季满军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并不去搭理他。自讨没趣的西装男似乎并不甘心,他竟朝前排一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青年人再次搭讪道:“小老弟,玩不玩牌?猜……猜大小,五……五十元一次,童叟无欺!”
就在施兰因以为那西装男会再吃一次闭门羹时,没料想那青年人竟说道:“行,我坐过来,但可说好了得一百元一次。太少玩得也没意思。咱也不在乎那几个钱。图个乐子么。还有我们可得有个章程,大家都必须把一百元放在座位上。”正说着,年轻人已经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并挪步到后排时把钱往座位上一扔。西装男也不多啰嗦,朝座位上同样扔出一张百元大钞后又在皱巴巴的西装口袋里拿出扑克牌交给青年人检视一番。青年人粗粗看完后又把牌交还给西装男,示意他可以洗牌了。西装男洗完牌,各发了两张后扯开嗓门大喊:“来来来,凑热闹的兄弟姐……姐妹们,大……大家可以下注玩玩啊。最……最低可要十……十元啊。”施兰因总感觉他似乎刻意在装结巴说话。车上其他乘客也无人搭理西装男的卖力吆喝。大家都像在看一场蹩脚的诈骗表演般,看着青年人如何被骗光钱财。
就在他们一来一去间,不到二十分钟那老实巴交的青年人便沮丧着脸说:“今天真是走背字。两千块钱一眨眼都输了个干净,特娘的不玩了!老子可一张老人头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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