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早很早的时候,似乎还会相信自己是一个父母所钟爱的小孩。那时候的我根本就不会去想如果有一天他们不爱我了会怎样。总会告诉自己说,他们既然生了我养了我,他们的一切当然也都是因为爱我。这样的一个决定,应该是会让我变得更好。直到我现在二十岁,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大姑娘的时候,我才发现很多东西其实都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一直都很是感谢我的父母,尽管有些时候会对他们有所怨言但是还是会感谢他们的某些决定。比如说,小的时候我从来都不必担心自己会被拿过去好像展览品一样地变成父母炫耀的资本。反而是我父母的很多客户会将自己优秀的儿子女儿拉出来说一说。虽然我知道我的父母也希望和他们一样能够因为我获得荣耀,但我却一直平平无奇,直到现在,人都已经在异国他乡,我依旧是个算不上优秀的混日子的网瘾少女。
很多话在小的时候根本意识不到也不敢说,意识到了更不敢说。下意识里分的最清楚的好坏有时候在大人的世界里完全都不值一提。我发现了很多大人之间已经约定成俗的对孩子的搪塞,但是我也发现,其实有很多父母能够不那么夸张地做一些约定成俗。我并非有意攻击或者诋毁任何的父母,我也爱我的父母,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要将他们加注在我身上的错误带进坟墓。
很多时候我都会莫名其妙地哭起来,因为我并不知道我空落落的心里面到底卖场了一个趁机多少年的魔鬼,或者是一个自卑的小孩。我的心就是他的土,我的眼泪就是他的雨水,所以,他就这么扎根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告诉你们,我心上长了草,大略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比喻,正如我说我被这如针一样锋利的话语刺伤。这是个比喻吗?是的。但它同样也不是——因为说过的话,哪怕是无心之言,也会伤人。而我的父亲母亲,已经说过了太多的无心之言。那些东西在我敏感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以至于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我到底是个乐观的孩子,还是根本我就是上帝创作出来的一个失败品,污染品。
也许会有很多人说我矫情吧。因为我的家庭其实和千千万万的家庭一样,甚至比那千千万万的家庭好很多。而我也没有任何的权利去选择。可一切的奠基不都是在家庭之中完成吗?当父母要求我们做一个人上人的时候,他给我们疏离的榜样到底是不是人上人?我不否认很多家庭环境恶劣的人最后都取得了成功,但是我们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个可以创造价值可以被人捧上神坛或摔下深渊的个体。当我看到很多家庭的孩子对别人恶声恶气,对别人颐气指使的时候,不只是我很多人都会讨厌他们。可是他们的父母除了认为自己的孩子并没有霸么十恶不赦,就是会去怪那些讨厌自己孩子的人,为什么要讨厌在他们眼中那么“纯洁无暇”的孩子。
我不否认,孩子出生的时候肯定是没有好坏之分的,大家都是一张白纸,都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天使”。可是慢慢的,为什么有的“天使”成了“恶魔”,成了让人不堪忍受的“熊孩子”?这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在抱怨别人不接受自己孩子的懵懂无知的父母身上。如果父母足够的修养能够在举手投足之间让孩子感受到何为对错何为优雅,难道天生追求美好事物的人们还会不亲近 的孩子吗?还会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甚至恶意地想让他们疼痛和被伤害吗?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思想健康的人,我的思想不健康,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小时候的压抑。我的父母从开始到现在都觉得他们的教育很成功。很久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也的确是一个成功教育的产物。但当问题来临而我不知所措,当受到伤害只会默默承受,当所有的黑暗所有的委屈所有儿时最深刻的伤害都只能让我一个人默默背负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
而我一直以为“很会教育孩子”的父母,终于在我妹妹的身上让我看到了类似 的重蹈覆辙。
(二)
我现在离家在外,也就造成了等我一年或者甚至两年回一次家时,会变成被众星拱卫着的皎皎月光。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才敢小心翼翼地,半是试探半是玩笑地对母亲说:“嘿,当初的时候,你们这样教育我,让我很不舒服呢。”而通常,我的母亲也会实实在在地以为,我是在和她说笑。她给我的答复。多数时候会让我啼笑皆非。
当然,这种时候放在以前,也也只能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不舒服一会儿,之后呢就又要做一个所谓的“乖女孩”。其实本质上,我并不是什么乖女孩,但是我每每都会听到我妈妈用诸如“我和你姐姐说话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顶嘴!”的论调,试图让我妹妹和我一样。做她眼中的“乖女孩”。
我乖巧着我的乖巧,隐忍着我的隐忍,聪明着我的聪明,倔强着我的倔强。我乖吗?不,我也愿意做一名彻头彻尾的“坏女孩”,也愿意和父母大吵大闹或者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好,只要他们不会把我当成一个“乖女孩”。不过,也只是的心里暗暗想一想罢了,从来都不敢付诸实施。所以,我尤为羡慕我的妹妹,她即便再怎么和母亲争辩,他们也不会将她如何了。
很多我的同龄人当我们坐在一起的时候会不经意之间聊起童年的话题,然后我惊讶地发现,除了我之外,他们都会有叛逆的阶段,并且表现出来的是激进和抗争。那个时候我就在暗想,如果说现在的大环境是高层在“愚民”,那么我,何尝不是被我的父母以愚民政策教导着?这样的我,跟一个土偶木人,似乎不差许多。我开始反省自己,反省自己在实行一个做姐姐的义务的时候,有没有犯错,和父母教育我的时候一样的错。
我知道,我不是我的妹妹,我不能替她承受,也不能和她感同身受。但是我依然在尽我所能告诉我的父母,请不要把对我做过的错误的教育方式再用一次,因为他们永远都不是孩子,永远都不知道孩子的心里其实真真正正想要什么。一个很可悲可笑的例子:当一个孩子小时候,肯定都会想“我长大后,不会让我孩子受和我一样的罪!”但长大之后往往又会将这句话忘在脑后。他们都会说,当初父母做这样的事,无非是“用心良苦”“望子成龙”。但难道就不能倒过来想一想,你小的时候被这样对待,难道就没有过对父母的无奈和不甘吗?
当我的母亲在电话那头又数落我妹妹的时候,我会静静听,然后淡淡笑说:“你别忘了,笑的时候外婆这样对你,你不是也会生气也会不高兴吗?为什么一定要让妹妹和我,成为多年前的你呢?”往往这个时候,我收到的只有沉默。尽管我母亲承认我爷爷的“棍棒底下出孝子”是导致我父亲现在动辄打孩子的罪魁祸首,但当我回忆起父亲不分轻重部分地方打我时,她还是会为父亲辩护。
然而,辩护又能怎样呢?不要说等你长大了这些事情就都会慢慢看淡不再是事情,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最凄凉的冷笑话。正是因为事情发生在我们尚且单纯的年纪,它在我们心上刻下来的伤痕才是最新鲜最无法忘记的,正如第一场恋爱的失恋永远都最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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