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过的是年，大人过的是劫

［图片选自网络］

01.

逃离家乡回到杭州工作的时候，我妈妈跟我说过一句话：“无论混得怎么样，过年都要回家。”

那一年，我23岁。一个无所畏惧的年龄。什么都不怕，也无从害怕。

没有工作可以一天面试8家单位，可以坐2个小时公交车去郊区拿着简历等待面试官的“压价”。

那时候，我觉得人生最落魄也不过如此了。吃着三块钱一份的沙县葱油拌面，坐月票公交车，住800块钱的隔断房。

那时候我总在想，日子会好的，一天天都会变得更好的。

尤其是在我快要山穷水尽时找到了一份可以提供住宿的工作时，我总觉得，自己是好运的。

后来，我也确实一直好运着。遇见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辞职创业，每一阶段，似乎都在为我量身打造，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创业者九死一生的场景。

我也一直认为自己会如此幸运下去。

会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去看没见过的风景，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然而这个世界上总没有那么一帆风顺的事情，当你处于一个比较安逸的状态时，一定会出现平静后的暴风雨。

直到真正意识到过年是个劫开始，我才明白，即使你再一帆风顺，也总有躲不过债的时候，比如年龄增长，比如过年没钱。

02.

小时候总渴望快点长大，因为长大了就可以自己拿着压岁钱，可以去买好吃的好玩的，可以像大人一样放大鞭炮，可以和爸妈一起喝杯酒磕着瓜子看春晚。

但是当真正长大了才明白，小孩子过的才是年，大人过的都是劫。

年关将至，催债的、还钱的、找工作的、离职的，每一个平时看起来对你亲亲热热客客气气的人，这个时候都可以变成魔鬼。

小时候跟妈妈两个人去要工钱。年三十那天中午还在老板家门口站着，我拉着妈妈的衣角要回家，妈妈让我再等等，说不定人家实在不好意思欠工钱过年就还了呢。

后来眼看着老板家里开始张罗晚餐，我急着哭了。感觉这个年过不了了。妈妈捂着我的嘴巴让我别哭，大过年的在人家门口哭，人家肯定不给钱了。

后来，老板的妈妈看我们可怜，给了一个月工资才算了事。

虽然钱不多，但那笔钱的确是我们家整个过年的开销。也是拿到那笔钱，妈妈才带着我去菜市场狂扫。

所谓的狂扫，不过是“捡”一些别人剩下的菜。

那顿年夜饭，鱼是很小的一条，是隔壁邻居爷爷家鱼塘抓鱼时送给家里的一些小鱼，妈妈只做了很小的一条，剩下的都要留着正月吃。藕是黑不溜秋的，妈妈洗了很久很久都没洗白，最后只好做了糖炒藕丁。鸡肉是自家的鸡，但妈妈只顿了一只鸡腿，我吃了肉，爸爸喝了汤，妈妈随随便便吃了一些，这个年就算过去了。

那个年，没有新衣服，没有压岁钱，没有烟火和二踢脚。但是妈妈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过这种年。

从那以后，家里确实没有再过过这么寒酸的年，似乎每一年都有新菜出现在饭桌上。

但是，我再也找不到像那个年一样的记忆了。剩下的每一年，都是重复重复再重复，亦或者，在大人们的一些攀比中度过。

尽管如此，年依旧要过，只不过再也找不回当年三个菜过年的温暖了。

03.

自己工作之后，我不太喜欢过年。

大约是像个大人模样了，感觉过年就是烧钱。

爷爷奶奶外婆要给点红包祝福长命百岁吧，你挣钱了。

弟弟妹妹要发个小红包鼓励鼓励上学吧，你挣钱了。

爸爸妈妈要买件新衣服买双鞋吧，你挣钱了。

你不好意思拿爸妈的钱给自己买新衣服新鞋子了吧，你挣钱了。

对的，我们挣钱了。

但是我们都没有挣大钱。

都还只是在温饱线上徘徊。

甚至，很多人连回家的机票都不敢买，只能日日夜夜刷着火车票，去火车站排队等票，站几十个小时回家，只为了团圆和过年。

我们真的不舍得给自己买张机票吗？

不是的。

我们只是想和父母当年一样，想把钱花在自己最爱的人身上。

因为爱，即使过的是劫，我们都要回家过年。

－The End－

＊作者简介：野生闺蜜黄小污，一个没有美貌、没有智慧、没有身材、没有男人的女神经，有一群野生闺蜜，茶酒不离家，偶尔写诗，偶尔孤独，偶尔脑残，偶尔睡睡别人家的老公，这辈子的梦想是盖个养老院，和野生闺蜜们一起养老晒太阳，希望八十岁时还能调戏七十岁的“小鲜肉”。@微信公众号：YSGMHX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