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勋的油画《子规声里》65*45cm)
郭建勋的油画《子规声里》,65*55cm有个小发现,西方的画,小几千年,里头都有人,一会儿神,一会儿上帝,一会儿普罗大众。神和上帝画得很像,普罗大众画得不像,但不管像不像,都是人。
而我们的画一直画山画水。画的山水又不是真的山水,是每个人心里头的山水,各种心情下的山水。当然也画人,要么菩萨、皇帝,一个个高大上,要么钟馗,丑八怪。一句话,反正都不像人。尤其是山水里的人,就个符号,一袭长袍,一顶帽子,眼睛鼻子都看不清,还不如一截枯枝那么着力。
我们把魂灵给了山水。山水是跟尘世对着干的。营苟于尘世而寄情于山水,这是中国人的两张皮,是太极图里相互追逐的黑白两条鱼。吃白鱼的时候,藏着条黑鱼;爱黑鱼爱死了,嘴巴里却说白鱼好。我觉得这也非常好,未必是柏杨说的酱缸。充其量是糖醋鱼,外头黑七污漕的,戳一筷子,里头是白嫩滑的肉。
我最欢喜的白嫩滑之一首诗: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人间四月闲人少,才了桑蚕又插田。
绿的山,白的河,美得溅水儿,一副好山水。但里头有人,还不是抽象得像一截枯枝的人,而是理了桑事又要理田事的劳作的人。陶渊明把这路诗放大了,他的诗里有山有水,有田有园,但更有我,有邻人,有老婆孩子,满当当的生活的况味。王唯的诗里就光秃秃的山水。他的画也是。他是文人画的祖。文人才是最精拐子似的二皮脸,守着山水,巴望官场,半点也看不起桑事田事和做桑事田事的人。
我们的画是二皮脸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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