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牵牛、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开在山林路边。相思树的花、叶落了满地,枝上又开着金黄的花条。鬼针草成熟裂开,等捕着你的衣袖鞋袜。木槿花又开了三五朵,摸上去柔而腻。桂枝始见芽儿。门前石池中的几茎荷叶与细竹一样翠碧挺直。有轻微的风,湖水漾着细波,阳光残着夏日的影子,远山带着烟霭,青天白日在我的头顶之上,一架飞机若有所思的飞过……

这是九月下旬,一个平常的午后,我又来到红花湖。
因为要72小时核阴证明,有意绕道而行。上次来,小区正好有核酸做便做了,专门去做麻烦,这才偷摸着走偏门,料想可以瞒过。现坐在湖边的我,表明“偷渡成功”啦。哈哈,一阵窍喜。
记不得是哪一年走过这条路,那时还是土路,现在竟修了两车宽的水泥路。这条路在景区北山外围,绕道从西站前,藏在山林之中,倒有一种野趣。过铁道线时,有一个戴红臂章的中年男人在擦洗小车,我们互看了一眼。上到大坝三茬口,保安坐在廊亭下,别以为他没看见我。如此这般,嗨,疫情影响无处不在。
这条连通外围大道的路大概是为大坝下的葡萄园兴建使用的。匍匐园门尚开着,右角篷下坐着的女主人说,摘季已过,便向我推售葡萄酒,我们自己酿的哦,说着拿出三个大小不同的装着葡萄酒的塑料瓶子,瓶盖上分别标贴着:一斤38元二斤68元三斤128元。喝了软化血管哦。她这样说着,我自然是不会买的,便说看看。可是,棚架藤叶枝蔓间已找不到半粒葡萄。

我并不是来摘什么葡萄的,尚不属于我的消费。不过顺路,抄这条山路是为的来红花湖。
在故乡园临湖边面水坐着。有小黑点似的蚊虫咬我,蚂蚁在脚旁一会儿爬一会儿跑,树荫漏下斑驳的阳光,时光安祥。
高大的相思树,团团球球的花绒飘下,落到身上,落在鞋袜上。腿上又有两个小黑点叮上,这小虫子真讨厌呀,虽那么点小,叮得你痒痒的。有斑鸠在叫,咕咕-咕,咕咕咕,感觉从春听到秋。近水湖面漂着相思树的花和乱叶。水边一只鸟儿踩着水扑楞楞飞起,鱼儿翻拨水的声响,大坝那边有几个人语。园工在故乡园广场布置花坛,国庆节就要到了。

秋天是傍晚最好,这话很得我心,甚合我意。
一天中,最好的时候是早晨和傍晚。不论别人是怎么着,反正我是最爱的。同时感到,早晨和黄昏是十分短暂的,一稍忽,就过去了。早晨匆匆,傍晚更好。
就像此时,六点刚过,傍晚走近,刚刚斜照还在山头的一角,忽地,就不见了。大地立刻变了一种色调。虽不至于黑,但明显黯了下来。像笑脸忽然收住,换了一幅没有表情的平静样子。
刚刚还在树顶上空飞来飞去的蜻蜓,也在这个时候不见了。但见一只,疾忙地乱飞,像掉了回家去的队。
也是在这个时候,耳朵里响起夜虫缓而匀的低吟,完全像是为夜晚来临奏响的乐曲。鸟儿稀疏而寂寥,也闻到几声归巢的哑语。
趁管制的小艇上了岸,游泳爱好者也跟着下了水。拨水打水声,绿道上骑行人的小音响的歌曲,一道组成了这个傍晚和谐的幕景。
从西面山的那边,隐隐传来一两阵火车的长声短鸣,也似乎在说,天要黑了。回家,晚饭。宣告着一天的就要结束。
才写了几百字的工夫,暮色随之出现了。使得眼睛不好使起来,即便往大上睁,也看不真切的样子,眼睛也感到一种累乏。
岛上没什么人。除草的园工收拾下了班,先时坐在上面相思树下的两个年轻女人也不见了。
起风了。其实算不得起风,是微风,不过是因为随着夕沉人寥变得的静,显得它的动静大一点罢了。风摇动相思枝叶,也因为枝叶变成黯影,摇动起来不仅有种萧瑟,更添了一种寂寥。


没有晚霞,也没有天高云淡。天空灰云连成一片,像是千万亿家的炊烟凝集而成。
不到半小时,那个下水的老者上了岸来,离开去了。
眼前出现麻麻影,正是鸟归巢鸡鸭上窝的时候。
窸窸窣窣的风声也听得到了,鸟的哑鸣更真切。虫声渐渐清晰强大,成了人在大地活动下的背景,逐而占了夜声的主角。
冈上的树变成影子站在那里,绿道边的树木倒映在水面,刷了白漆的是桃树的腿脚,一只只站在坡上。
越冈向左侧望去,挂榜阁上的灯亮了。
近水绿道的灯突地也亮了,仿佛听见啪地一声。这突如其来间,感觉是天地混沌下,给了大地的一种平衡,由此划出了人及生物所在的范围。
虫声,鸟鸣,人语,皆在黑影里,只能通过耳朵来分辨了。眼睛一眨一眨间,闪现一个个的黑球,黑球瞬间闪耀,像烟花爆裂。
风凉拂腿,习习吹过。
莫名的愁思,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此刻,我在想:月亮正冉冉升起,支一张床于月光下,躺在这湖山间,来一壶酒。这个时候茶是不相宜的。
夜,来了。除了湖面黯亮的反光,绿道一线的灯光,和天空的永远之光外,大地全成了黑影。越来地,浓,深,重。
风吹叶动,也有了神秘而危险的味道。在湖上空的某个位置,一只鸟边叫边飞,边飞边叫,叫声似雁,是落单了么?
由西北向东南飞过的人类大铁鸟,在苍茫的夜空上闪着灯,耀眼而短促,短促而渺弱。发出的轰隆隆声,由小到大,又由高而低,直至在远方消失,给人一种匆忙倏忽之感。
“秋天是傍晚最好”,清少纳言(日本)这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更要说,秋天是红花湖的傍晚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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