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
今天的我仍然不死心,我不相信妈妈的童年没有快乐的时光。
妈妈还是坚持说没有,说土豆出来的时候天天吃土豆,红薯出来的时候天天吃红薯。她们家挖土豆也比别人家挖得要早,大概是因为家里随时都是六七口人要吃饭。
我问有没有咸菜,她说有,有梅菜,还有泡菜。我很遗憾泡菜里面没有我喜欢吃的藠头,也没有我这辈子最喜欢吃的豆豉,大概那个年代的黄豆是稀少物。
妈妈说,顿顿吃土豆,天天削土豆,上午削完一桶,下午又要削一桶。
可不是嘛,农村最多的就是土豆和红薯,连我小时候都没有逃过削土豆的命运,这是一个需要耐心的工作,对惦记着动画片,捉洋丁丁儿(蜻蜓),下河摸鱼的我来说这简直是一个酷刑。
可不是嘛,削不完的土豆。我的手小,只有姐姐手的三分之二,遇到大的土豆,只能一点一点地削,家里人口又多,我只能期待今天炒个土豆片,削五个大土豆完事,要是遇上蒸淡洋芋我就只有哭的份。
好在家里人没有人看得上我削土豆,奶奶总是批评我皮削得太厚,妈妈总说我削土豆是“马虎子”,土豆的那些窝眼我总是没有处理干净,而且我削得很慢。妈妈削土豆特别快,土豆在她手里很听话,姐姐得到了她得真传。
不过有一点我跟妈妈是一样的,就是怎么吃土豆都不腻。
土豆能做的美食可多了。
妈妈做的炒土豆片,用的是家里秘制的酸水,再加上一些泡菜,酸辣口的,土豆片厚度适中,汤汁里的淀粉浓度也刚刚好,我能就着吃三碗饭。
最好吃的还是kong洋芋饭,饭是剩饭,米饭和土豆锅巴香气配上四季豆的清香,这种朴实的饭菜,我真的怀念了很多年,因为在外念书,我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有吃过了。
妈妈还有一个拿手的土豆丝面。同样用了家里的秘制酸水,但是多余的淀粉被去除得干干净净,吃起来酸酸爽爽脆脆,作为面条的臊子,非常得合适。这碗面曾经俘虏了到我家做客的大学同学的心,我的这位同学很挑食。而我每次回家都会让我妈给我做一碗,我跟我姐都很爱,我能吃超级一大碗。
夏天我们会选择合适的日子,几大锅几大锅地煮土豆,煮熟后切成片,一片一片码在竹篾上,接受太阳的曝晒。干了之后我们会把它们妥帖收藏,炖排骨或者猪蹄汤的时候总会放上一些,在村里的酒席里,人们爱它的程度甚至大于肉和骨头。
这里必须还要讲一下我大姨的拿手菜,凉拌土豆丝,这是我妈没有学到的技术,大姨就像一个杂技高手,她在手上切土豆丝,她切得又快又细,不一会儿,一个拳头大的土豆就全变成线一般细的丝丝了。然后焯一下开水,加上灵魂调料,当季充满香气的青花椒是最不可缺少的,然后淋上老坛祖传酸水,最后这个土豆丝口感非常好,又脆又麻,十分爽口,我可以吃上几大盘,可惜我妈妈不会这道菜。
但是我妈妈会的也非常足够我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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