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术后的麻醉中醒来,朦朦胧胧中我用力地说了句话:
“土豆,妈妈在。”
应该还没有完全清醒,眼前是有点雾蒙蒙的,我貌似在一个白色墙壁长方形的房间里,里面有数张病床,很多术后需要清醒的病人和我一样呆着等待醒来,我似乎在房间的角落里,迷迷糊糊中听到护士的声音:
“32床,醒了啊,送你回病房。”
在这里我没有名字,只有数字编号,身边没有家人,只有护工和护士,就这样我被送回了病房。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能够理解,刚刚有意识的时候,我为什么会那么用力地一喊,也许潜意识里害怕和担心自己的手术会有风险,比起害怕自己会离开会有事,我更害怕年幼的儿子失去妈妈,这是我最最担心的,为了证明自己好好的,我用力地喊出来:“土豆,妈妈在。”当我半迷糊半清醒地听到自己喊出来的声音,放心了,那个时候我就关心这个,甚至都没有在意手术是不是顺利和成功。
自从有了儿子,自从和他有了很多的链接,象假小子一样长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开始害怕自己死亡,开始珍惜自己,更多地知道了害怕,有了太多的变化。
站在高楼,开始恐高,不敢玩摩天轮了......
害怕坐飞机,飞机遭遇气流颠簸的时候,吓得满手心都是汗.....
一场中小手术,我是如此地紧张......
3月8日因为生理期紊乱困扰去了医院,只是想配点药吃吃看而已,医生建议我做个B超;
3月14日B超出结果:
1.子宫肌瘤超过了5公分;
2.血流丰富,意味着子宫肌瘤还会继续快速长大;
3.伴有变性可能;
4.同比2018年12月17日体检结果的3公分,肌瘤在2个多月长大了2公分多,长大过快。
B超医生一脸严肃地叮嘱我:
“一定要把报告给医生看啊,你有可能需要手术,具体的你好好问问医生。”
我拿着报告有点忐忑不安,也有点不当回事,不过当下做了一个决定:不在门诊看了,索性约个专家门诊,看个明白。
接下来开始了我的寻医问诊之路,这一路走来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惜命,没有办法把自己随便交到一个医生手里,尽了一切的努力,希望把风险降到0,我跟自己说:“我没有办法接受那个1%,哪怕0.1%,因为不管是几%,对我来说就意味着100%,对我的家庭来说,就是100%。”
3月18日专家门诊,医生一看报告,笑嘻嘻地跟我说:
“手术吧。”
“一定要手术吗?医生?”
“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留着它干嘛?”
“那这个手术有风险吗?怎么做?”
“是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是微创手术,身上打四个洞,把肌瘤剥除掉就好了......”
“小手术吗?”
“中等,全麻,我给你安排预约手术时间......"
医生全程满面春风,却让我很不安,毕竟是我要手术,她怎么这么不当回事,这么开心啊?于是到家我做了两个决定:
1.再找家专科医院的专家确认,是不是真的一定需要手术;
2.如果真的必须手术,那就找个自己信得过的医生。
在这期间上网、托人、问有过手术经验的朋友,各种信息收集判断,期间4个医生给我的建议都是手术,虽然很害怕和担心,我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次了。通过大家的帮忙和介绍,我终于找到自己可信赖的医生,我对她的感受:专业、稳当、温和,一切紧张也快速,手术就这么来了。
4月1日11:07,护工在门口大声喊:
“32床,去手术室。”
“不对吧,不是下午吗,医生早上还在门诊啊?”我有点蒙,但又不得不听话躺上接送床。
11:12,我被推到了手术楼层等待,就我一个人,有4-5个推病人的男护工在聊午餐和游戏,嘻嘻哈哈地谈论着,对他们来说,真的是见得太多了,我紧张得听着墙上的钟一分一秒地走着,一边自己做着深呼吸。
“13号,13号,去手术室了。”广播里喊着,一个护工上来推着我的病床走过一个长长的走廊,为了缓解紧张,我开始和护工找话说;
“我是13号,前面做了12台手术吗?”
“何止啊,13号是手术室的号码,这里有很多的手术室,每天有很多很多手术。”
说话间就看到了一个门上大大的“13号”,我被推进了这个手术室。里面很冷很冷,我被安置在窄窄的手术床上,2个护士在做术前准备,过程中偶尔和我说几句话,然后双双出去午餐了,我觉得越来越冷,腰非常非常地酸和难受。期间陆续又有护士来做准备,我开始喊她:
“护士,我好冷啊,有什么可以给我盖的吗?”
“你太紧张了,你看我还穿着短袖呢。”一边说,一边和我盖了块布,护士声音很温和也很明朗。渐渐地更多护士来了,寻问病史,核对信息,核对手术项目,手术器材.....然后我的肩膀貌似被锁住了,手也被布包裹好绑起来了,双腿被架起来同样被绑起来了,虽然不是很使劲地绑住了,我基本上也是无法动弹了,就那么绑着躺着在手术床上,现在想来,和小时候农村里被绑在桌子上待宰的猪并无多大分别,那一刻,人在手术室里就是一台要修补的机器,也没什么尊严可言,好在这期间的医生和护士都非常和善,这多少给了我些安慰。
“麻药进去,2分钟你就没感觉了。”
而后,我就真的毫无感觉了......
醒来后接近15:00回到3人间的病房,这病房每天都有新病人进来,也有老病人出院,这里的翻台率之高,让我惊讶。
这一场手术,来得措手不及,哪怕到现在我其实也并不清楚,这个手术是不是必须得做,因为没有一个医生给我明确的回复,我数次纳闷,为什么医生没有办法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复,也许背后有太多的问题和原因了,多得无法说清楚,我甚至也开始不关心了。
此时此刻我只关心:
好好地休养,而后好好地锻炼,远离医院,尽管这次医院的体验不差,我还是恐惧和害怕医院;
尽可能地珍爱自己,好好陪伴儿子长大,让这一辈子的母子缘分尽可能地延长,随时随地他要找我,我都能说:“土豆,妈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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