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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测

    这则“掌故”（指《叩跪杂拾》一文谈及的清朝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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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汗毛凛凛的不是史料本身，而是转述者结末的简评、即“预测”，虽不无幽默，但或许会使他的本意全然失去了实际的讽喻意义。

      因为国中的识字分子，多以识字为傲，但也多因识字而累、而晕、而愚、而死……虽然他们只坚持承认自己是“知识分子”！

      这篇文字的结语说，“世上有些事情，是不会随着朝代更迭而绝迹的”。细读转述者原话:“有些事情”无疑指类似“叩跪”的思维，“不会……绝迹”亦当非胡断 ；但我却可以由此武断：曾因“叩跪”获益、或不“叩跪”获罪的若干“心有灵犀”者们，却被“一点通”了。这真是要命的事情！

    更何况，在生活中不少长辈、师傅往往均因“亲身经历”和“切身体会”，会添油加醋“教导”自己的后代和徒弟们……必须如此，只能这般，这“叩跪”秘诀，就绝对演化成了待人处事的传世经典而因此传诸不朽了！

      新年新岁，我根本无意幽默；只讲一桩前两天遇到的真人实事来让内心的积郁聊事抒泄一番 ——

      那天，我在一篇随感中批评了我们曾经有过、现仍流行的“精神胜利法”，并将其编入目前试卷必见、因此通行的“语文阅读理解”题让学生解答。我拟出的“参考答案”理所当然地认定：阿Q及其“精神胜利法”完全属于一种愚昧无知的表现而应彻底否定……课后竟有学生向我表示异议——他的根据是听大人们多次讲过，有一次他还在思想品德教育的课堂上听老师说过：（大意) 既然阿Q是国人象征，因此，有时“精神胜利法”当然也是我们现在无奈时可以使用的“法宝”……而且他似乎还语词含混地说“我以为，道理上批判一下是可以理解的，但实际生活中，它真的可能还是很有用的……”

    至此为止，我并没有认为我们今后不必凡事都要坚持厘清是非，只是觉得如何讲清道理、拨正思路似乎越来越难 ——因为语言文字的正/反作用只有在一个正常的善恶昭彰的语境、不！在一个能够黑白分明、以正克邪的社会环境中才能准确无误地显现出来！一个人微言轻的教书匠还能怎么！

      不多说了，这是我今年第一篇“自说自话”。愿阅后不快者原谅。

      你无视就是！

      但这则“史料”我奉劝你还是一读为好;如何“理解”，取舍由己。只是别读错了转述者的原来的用意……

      我本人一生十分反对可能使人“获益”的“叩跪”，虽也曾不愿“叩跪”而获罪，但就是不想练习那两种基本功——

      一、膝关节弯曲功，

      二、额骨头撞地功。

      也特别怕回到“大清”时代，那时弄不好有一种“凌迟”罪刑……再说我身上又没有多少肉。害人家怎么弄得像样？

      附《叩跪杂拾》原文：

      叩跪杂拾

　　大清江山尽管是马上得来，但在官场礼仪制度上却一点也不含糊。比如，大臣无论年龄大小、品级高低，面见皇上一律得跪着说话；如果赶上圣上心情不错，谈论公事之余问及臣子的家事或是赐个仨瓜俩枣的，跪着的臣子必须立即谢恩，程序为先脱帽，后叩头。叩头需功夫，关键是要带响，而且必须响达御前。若怕额痛而不响，或响而痛不可忍，蹙眉闭眼，皆为不及格。有记载说，曾经教同治、光绪两个皇帝认过字的翁同龢，下班后“每夜必在房行三跪九叩头五次乃卧”，声称如此可健身醒脑。其根本目的，恐怕还是想多操练操练，免得叩头谢恩时响动不达标。

　　翁师傅的头磕得虽好，但最后还是被一道上谕革职回了老家。因为他得罪了太后老佛爷。相比之下，另一大臣曹振镛则成熟得多。曹大人在嘉庆、道光年间长期担任军机大臣，还当过上书房总师傅，死后被道光皇帝予谥“文正”。

　　曾有门生问曹老师圣眷不衰之诀窍。答曰：“无他，但多磕头，少开口耳。”这曹振镛虽说开口有限，却总能说到点子上。道光皇帝当政后期，对臣工没完没了地提意见十分厌烦。关键时刻，曹振镛建议圣上看折子时对内容不置可否，专挑错字或是表述不合规矩的地方，交由有关部门以“非礼”论处。没多久，满朝大臣再无一人叽叽喳喳。后世有人评说：“道、咸以还，风骨销沉，滥觞于此。”

　　清帝逊位，民国诞生，跪拜叩首之陋俗随之废除，不过曹文正公的传人有的依然吃香。也难怪，比起说话不中听的乌鸦嘴来，“多磕头，少开口”者毕竟更招老大们喜欢。世上有些事情，是不会随着朝代更迭而绝迹的。　（摘自《衣食大义》作者汪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