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三年零两个月...十四天又十六个小时之后,在穿越纪念碑谷的途中,阿甘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对他的追随者们说:
“我好累。”
“我想我要回家了。”
阿甘抛下他的追随者们,走上了回家的路。三年前,阿甘在自家门口跑出第一步,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想跑。在纪念碑谷,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想停。
证券经纪人斯特里克生活优渥,家庭幸福,众人眼中的人生赢家本可以就此一生,在某一天抛妻弃子离家出走,在塔希提岛的山洞里画画。就像阿甘在纪念碑谷停下来一样,没来由,也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斯特里克听从召唤,放弃一切重启了人生。人人都要六便士,他选择了月亮。塔希提的山洞里,他从中产精英模式切换为疯狂原始人,一无所有,孑然一身,只有自己内心的向往,他要当画家。在塔希提的山洞里,斯特里克没日没夜的画,仅靠自学。他的画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全凭热情和直觉。
按照一般逻辑,这样脑子打铁的归宿不好才符合大众期待,得到了才不正常。
斯特里克没有得到。有过短暂的爱情,为人不齿。贫困交加,买药都没钱。死于麻风,在塔希提的山洞里挣扎了数月才凄惨的死掉。敢于向命运抗争,不好好按人生剧本出演的,被命运痛揍的不止斯特里克。还有他相爱相杀的好朋友,文森特梵高。
陈丹青最喜欢的梵高的画,海边渔夫。看不懂画,但会被打动。
曾朴老师说,灵巧易,守拙难。画家都能通过练习逐渐技巧娴熟,能够在技巧娴熟之后依然守拙,难。
陈丹青说第一次在木心家里看到《海边渔夫》,站在走廊里看画看了个把钟头挪不开脚,只能说一句话“C,画的真好。”这一刻我能共情,阿甘,斯特里克,高更,梵高,有种难以描述的摄魂性,仿佛灵魂透过作品在交流。
但你无法描述,也无法教化,甚至无法传递。道可道,非常道。所以老子的传道,更接近于科学的记录,记录下了这一切,能到这里的自然能懂,到不了这里的,说了也白说。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乃至大顺。
对斯特里克来说,旁人看来,他凄惨一生承担了后果,对他自己来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在塔希提的山洞里,斯特里克画下的旷世杰作,毛姆让他亲手付之一炬。这很毛姆,很高更,很符合画的本意。这样的杰作,本就不属于人间,而斯特里克在画出来的那一刻,已没有遗憾。
当然,不必人人都是高更,玄德深矣,并不是人人可得。普通人的解决方案可能并不复杂,面对眼前的六便士和远方的月亮,也不必纠结,选哪个爱哪个就好。选了六便士,做一个现实主义的愚人,自然也是傻人有傻福,并不需要去远方。
道德经-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注解】善于奉行大道的人,不是教导人民智巧、伪诈,而是教导人民淳厚、朴实。人民之所以不好管理,是因为他们智巧、伪诈的心机太多。靠智巧、伪诈来治理国家,那是国家的祸患;不用智巧、伪诈来治理国家,那是国家的福气。懂得了这一反一正两种治国方式的差别,就是明白了治国的法则。总是处于明白法则的状态,就叫做最高的德性。最高德行深不可测,远不可及,与万物一起复归于真朴,这样之后才能完全顺乎自然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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