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四月十二号,是麦冬和张先生即将七年的日子。
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的失望累积,沙堆成了土丘,土丘成了丘陵,丘陵成了无法跨越的高山,连爆破也拯救不了。
麦冬翻了翻车票,密密麻麻的某城市字印,之后每当她感觉被世界抛弃,或者是自己把周边的世界抛弃,第一想到的,就是逃往那个遥远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她要付出代价,以任何方式。
住一住他们住过的那栋公寓,挑挑拣拣那家只去过一次的大型超市,再拍一张买过的脏脏包甜品,最后碰一碰运气去抓一抓娃娃,麦冬和张先生曾拎着二十多个娃娃机里的娃娃大步流星在大街上,有点害羞,也有点甜蜜。如果遇见张先生需要耗尽她所有的运气,那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靠近娃娃机了,只是远远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麦冬姑娘和张先生相爱,成千上万的某姑娘和某先生相爱。以为一只Alice找到了另一只能够听懂自己发出相同频率声波的Alice。童话故事那么多,非要选择和自己最不般配的一个单选项。
七年前相识,七年后相失。
也许这就是麦冬造成的吧。最后以为还要怎样辩解,原来他只是转身没有回头。
最后一次偶然注定的见面,是麦冬偷偷跑进张先生的学校。当两个人还有一丝万有引力牵扯的时候,他们刚好在麦冬抵达的食堂相遇。只不过,和麦冬重逢的,只有一个黑色的背影。一眼就认出来了,像认识自己卧室墙上最爱的那张明信片,书里最期待的那一段字句。这么形容那份欣喜,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不敢去打扰他,麦冬不知道张先生他认真咀嚼这顿午饭之前,饥饿了多少日夜。毕竟,他们闹分手,已经半个月了。麦冬开心他能够认真吃下那些。超级想走向前,霸道地捧起张先生粗糙的脸,狠狠亲一口,最好是能留下一辈子红斑的那种啊。麦冬停在那里,点了一份往日里张先生带她吃的那家米线,以前麦冬吃金针菇米线,这次她点了一碗张先生爱吃的肉沫米线,并且学着他没有加醋,尝一尝食物的原味究竟多么美好。三月天,并不热,麦冬时时刻刻胀着脸蛋,期待他看到,又害怕他看到。
他看不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座位,逃出麦冬的视线。以前她以为光靠脚步声,张先生都能知道是她来了。
麦冬在离开张先生教室的时候给他发了信息,离开学校的途中被他拦截。以为会有一个拥抱,或者带着血丝的深情的吻,然而只是扯一扯衣袖,走到那个门口,扔下一句“到此为止”。麦冬哭了,麦冬把眼泪蹭在那件极好看的衣衫上,她有好几个小时没开口了。
张先生的挽留过太多次了。他们最终分离,是麦冬那两个确定的“不回去”。
“你还回不回来?你还回来吗?我再问你一次!”
麦冬慌了。然后,他们就分开了。
撕扯的过程繁琐,似乎要揭开每一层血肉去证明曾经的爱,或者是伤害。
麦冬欺骗自己,也欺骗他人。以为相爱七年,可是真正能够如同正常的情侣那般牵手、拥抱、接吻,这样的日子,屈指可数。光看那堆角落里暗暗发光的车票,就能够明白。每年每月每日,消耗的物质和精神。
麦冬最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提出分手,但是这两个字从键盘上成形的时候,也真的是不可思议。一次又一次,成了日常茶余饭后的问候。同时张先生累积的失望也越来越多。麦冬对于张先生的不负责任,也了然于心。张先生的母亲更是舐犊情深,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已经不是一条银河的问题,而是两个平行宇宙,要多少世纪,才能解决的bug。
他们合种了一棵树,二零一九年三月二十三号的时候,张先生退出了合种。后来麦冬只是轻轻地又在留言板上打下了两个字——“老头”。
所有的联系方式都钉在那里。可是再也不会去想,如何把它从墙上拆卸下来,也不会去想,这幅钉在墙上的画,会不会和钉子一起生锈。
他们一起想好了将来女儿的名字。所有以婚姻为目的的爱情,似乎都总盘算着要计划些什么,可是最终,这些计划,在有限时间内的无限争吵结束。非要在一段关系里下个赌注,没有成为赌神的天分,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游戏人生的态度。
麦冬姑娘和张先生再也没有见面。离开的时候,张先生告诉麦冬,我不会给你寄请柬,不会让我将来的老婆尴尬。
可是他们有过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姓张,名宛儿。
文/麦冬
微信公众号:青柠味麦冬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