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

木木言

我曾看过一位博主的文章，里面提到在一节语文课上，突然响起隔壁班整齐嘹亮的歌声，歌声不很动听，旋律却十分熟悉，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那是一节下午的语文课，大家都昏昏沉沉的，这熟悉的旋律帮他们带来了清明，有个孩子不由得跟着哼出了声。老师讲课的声音停下了，课堂上突然安静了下来，教室里只萦绕着隔壁班传来的歌声，“闭上眼，静静听”老师的声音落下了。“那时候，我们都静静听着，心里跟着哼唱着，想象着一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永远都忘不了这节让人轻松又舒服语文课。”博主这样写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看到这段文字时内心的感受，我试着把自己代入这间教室的学生，感到了新奇与幸福，我把自己代入老师，感到了轻松与平和。是的，平和，没有一定要赶完教学任务的急切，没有想让学生听一听、想一想的焦虑与责备，是平和。学生幸福，老师平和，一种和谐的氛围，在此刻是真正在课堂上产生了。

我想起一年冬天，我在师范上高数课，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南方的孩子不管几次见到雪都会像从未见过一样新奇和激动，我的心思早就飞出了窗外，只想在“鹅毛”中奔跑，尽管让雪花汲走我的温度。我的老师并没有博主的语文老师那么浪漫，他依然在讲着高数，而座位上的我们，已经“与雪共舞”了。

如今，我成了一位老师，我也遇到过学生惊奇兴奋的时候。那是在早晨上操的时候，孩子们的眼睛很亮，就爱四周提溜地转，只见一个男生指着空中小声又压抑地喊着“飞机！”周围几个伙伴立刻抬头，手指着激动地低喊着“真的，你看！”我抬头望去，是啊，飞机，明明速度那么快的飞机，在地上的我们看来竟是似乎慢慢移动着。可是，我要维持队伍的队形，维持纪律，“小眼睛，看前方，飞机没见过吗？后面跟上！”催促着他们向前走着，自己却又抬头看了眼飞机驶过去的云道，才向操场迈步。

“飞机没看过吗？”我可以这么问孩子们，那对于当初只想戏雪的我来说，我同样能问上自己一句“雪没看过吗？”原来不知不觉，“屠龙者”成了自己。我想，这没有什么对与错，只不过是选择不同，博主的老师选择和孩子们一起聆听歌声，我的老师选择继续自己的课堂，而我选择了阻止学生，都有自己的理由，正当的理由，甚至有的情况下只有一个选择。但我还是想，有机会，要做一次“博主的老师”。

前段时间，晚上放学还能见着太阳。有一天延时服务结束，我走出教室想像往常一样沿走廊向西走，却见教学楼西侧上空披满了红霞，一轮红日缓缓向地平线移去，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教室前的走廊上，我的眼里霎时就只有眼前的风景，不禁驻足在教室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跟排队的孩子们指了指，“看，夕阳！”。孩子们转身，我看见余晖洒上了他们惊喜的脸庞上，也落进了他们明亮的眼瞳中。

拍摄于2021年10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