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从不害怕失去。
像新买的玩具,我弄丢了会哭一阵儿,哭完后转眼即忘,因为知道总会有新的玩具。我的有恃无恐。并不是因为我会有新的玩具。而是因为那个给我新玩具的人。
小时候我可能是一个熊孩子吧。看到什么就想要。看到好看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拿在手上玩,也不和他的主人商量一下。记得十岁以前,我看到姑妈家有一条特别好看的手链。好像是翡翠玉做的吧,当时也不清楚一条手链的价格可以有多贵,分辨不清是真玉还是假玉。
看到上面的珠子特别好看,我就拿着一把剪刀剪开,把上面的珠子一颗颗地拿下来放在手里把玩。有些珠子弄掉了。
害怕被发现,我又把这个仅存几颗珠子的手链重新系起来。为了让它的绳子看起来显得不是空荡荡的,我系得又小又紧。我当时以为没人看得出来的,不过我眼中的完美无缺在大人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我不知道那是姐姐特别喜欢的手链,我更不知道,那是姐姐过生日时,姑妈送给她的。而且要好几百块呢。很久之前的几百块就相当于现在的几千块,也算是价值不菲了吧。
没想到被我糟蹋成了这个样子。姑妈拿着手链,把我吼了一顿。姐姐也说我做错了,简直是太没教养了。可是我当时就觉得,才不过只是一条手链而已,我只是不小心弄坏了,为什么都骂我骂的那么凶呢?当时脑袋懵懵地,连句“对不起”都不知道说。
当时奶奶看不下去了,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回家,说以后就跟着我住,再也不去姑妈家里吃饭了。
原本我小时候就是一个留守儿童,爸爸妈妈都出去打工了,我就跟着奶奶。奶奶经常带着我在她的大女儿家吃饭,她的大女儿就是我的姑妈。
被手链这件事一闹。奶奶也跟我的姑妈吵了一架。
以前小时候都在想,是不是因为。就是因为一条手链他们骂了我。就是因为我碰了那条手链,是导致了她们母女僵持成了这个样子。
不就是一条手链,至于吗?现在想起来,要不是因为我连道歉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又怎么会僵持这个样子?
不过毕竟是亲戚,没几个月母女间便说开了。
那个时候她还拉得动我,可现在的她,坐久了站起来都要叫我帮她扶着。
前几天我在学校里听到爸爸来了电话,说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背上都是淤青。
我回到家,听到她一声声的叹息,说背上好痛好痛,还不如死了好了。
我是最讨厌她说这种话了,活着好好的,干嘛要死呢?我多么想他们活到两百多岁。我想让他一直看着我。看着我结婚生子谈谈,我以后跟他买房子以后,还请人以后有钱了去请专门的保姆来照顾他。
她眼底里的疲惫消了些,笑了。脸颊上皮肤松弛,一道道皱纹垮下来留着时光的痕迹。
她老了。
她现在走路背都弯的特别特别狠。像一个拱桥。
可很久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她曾经去做一个一家饮料厂的搬运工,那个时候都背也是弯着背着一箱子的水。
一箱水特别重。我小时候试着去抱过,感觉抱都抱不动。
当时就觉得奶奶力气好大。
那个时候他就是靠着搬运得来的钱一点点地攒下来,给我买早餐,买玩具,买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基本上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
可能因为太过于溺爱,所以有时候住总觉得有好多东西都是我的,我从来都不会缺好东西,每当我笑嘻嘻地接过一个一个的宝贝时,都忘了其实一直有个人替我“负重前行”。
如今,她的腰再也搬不起那么重的箱子。我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快点赚好多好多的钱,像她小时候拉着我的手一样拉着她前行。
我怕时间不够,害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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