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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怪奇物语·第十章 重新洗牌

图书馆怪奇物语·第十章 重新洗牌

作者: pobn | 来源:发表于2018-12-30 18:23 被阅读0次

 “醒一醒,年轻人。”

“唔……”

“这是哪里?我……”

不对,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又不太相似。

 “你怎么会躺在这里?”

“恩,我……”

定睛一看,眼前的中年妇女眼神慈祥,容貌端好,一排雍容简素的模样。

“您是?杨老师?”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文学院副书记杨老师嘛,研究生入学之际,他还代表学院给我们研究生新生发表过讲话来着。

“我记得你好像叫……水洛湄吧,你怎么在这里躺着呀。”

奇怪,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并无多少惊奇的神色。

“这是哪儿?”见到老师,我警觉的心情放松了下来,立马坐起来问道。

“这是天马山的山道呀,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家了。”

“山道?”我惊讶道,这里和情馆里的山道何其相似。

我不是和陈嘉庚先生走进了燹馆么?怎么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这里?

话说回来,小绢和闻君怎样了?韦间风和他送去中山医院的欧瑞凤也十分令人担心。

“杨老师……”

“这里不是学校,你若是喜欢,叫我一声青亭也行。”杨老师微微一笑,虽已年近五旬,但她的笑容着实非常迷人。

“那怎么可以……”我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

我究竟是怎么了?

看到我一副踉踉跄跄的样子,杨老师赶紧过来扶住了我。

“我看你神情恍惚,浑身无力,这样吧,先去我家休息一下,我丈夫是医生,可以给你看看。

“哦,不……”我本想拒绝,但猛然间,我看到扶住我的杨老师脸色微微一变,又立即恢复了正常,便改口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天马山道

浮云幽眇的天马山上,翠意盎然间,装点着一家日式庭院。

别致的日式推拉们的顶上了,悬挂着两个雪白的“御魂守”提灯。从门外看去,庭院内有着一个颇高的鸟居,赤色的鲜艳映照在碧蓝的苍穹中,倒是别有一番韵致。

“这里就是我家了,请进……”杨青亭老师正准备将我请进大门,但一想到此刻她正搀扶着我,又不禁笑了,“我还是扶着你进去吧。”

“雅正,我回来了。”杨老师对着门内大喊。

“来啦,老婆。”大门向左侧拉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出现在眼前,他样貌清癯,潇洒俊朗,与杨老师倒也是正想般配。

“怎么啦!这位先生?”这位雅正先生甫一见到被杨老师搀扶着的我,就吃了一惊,赶紧也过来扶住了浑身无力的我,“是登山的时候受伤了吗?不要紧,我是医生,一会帮你看看。”

“这倒不是,咱们先将他扶进去,一会再说。”杨老师叮嘱道。

“真是不错的庭院。”一边被人扶着,我还在一边欣赏着院子里的美景。

毕竟,巧夺天工的枯山水令人心神幽静;低矮的墨色松柏映照着青黑的和室与长廊;映山红和三角梅述说着不同的美妙,在阳光中深浅青红,相映成趣。

“你还有力气欣赏场景,说明没啥问题嘛。”雅正先生打趣道。

“我倒没什么,就是觉得没啥力气。”

“上山冲太猛了吗?”雅正先生笑道。

“不,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正昏睡在山道上。”杨老师补充道。

“哦,那可不能小视!我先帮你简单问诊一下,看看是不是低血糖,或者近期有没有头部或者身上哪儿不适,但有机会还是要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才行。”雅正先生非常专业,言语间给人一种安定之感。

进到和室,杨老师和雅正先生先将布团铺在地上,让我躺好,又替我盖上被子。

接着,雅正先生就简单地问了我一些问题,包括家族遗传病史,还有平时的饮食、生活习惯等。

我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平时就喜欢喝点咖啡,有时候睡得稍微有点晚。

家族病史,自然也是没有的。

当然,我不可能告诉他我在沙坡尾和天国图书馆的奇遇,如果说了的话,怕是要被他送进精神科了。

“这样,我先帮你简单验一个血。”雅正先生笑道。

“验血?这儿可以吗?”

“别看这儿像极了文人庭院,后面可是有一个实验室呢,我在集美大学医学院是遗传病学客座导师,家里还是有一些从学校借来的器材的。”

“哇,在家里做实验,这还真不可思议。”

说毕,雅正先生很快准备好了一次性注射器具,开始了抽血……

“好了。”他笑道,“我先拿去化验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一会就来。”

“谢谢您。”我道了声谢,就觉得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走了这么些山路,又说了这么久的话,本就疲乏的我着实觉得有些累了。

不过,这位雅正先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面熟得很,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我还没有回忆起来,就睡着了。

杨老师的家

恍惚间,我似乎还行走在燹馆那无边无际的镜面馆里,一个又一个的魔鬼映照在镜子里,冲我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突然间,我看到远处的镜子里有人手起刀落,砍落了一个人的人头!

定睛一看,那居然是甄宁的头!

然而身边,被肢解,被挖空内脏,脑子被掏空,被剁成肉酱的的人相继从镜中贴落出来,嘶吼着站起来朝我靠近。

“林贞、韦间风、小绢、闻君!你们这是?”

不过多时,他们已经扑了上来。

“哇!”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昏昏沉沉地从梦中醒来。

“你醒了?”雅正先生正跪坐在我的身边,俯下身查看我的状态。

“哦,我……我应该是做恶梦了。”我尴尬地笑道。

他也笑了,但有点僵硬。

“你的验血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看你在休息,没有叫醒你。你应该是有点低血糖了,感觉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低血糖?不至于啊,我从小就没有过类似的症状。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送你下山回学校。”

 “那么,就谢谢您和杨老师了。”我回应道。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雅正先生笑道。

“先生,请问杨老师呢?”我随口问道。

“她呀。”雅正先生顿了顿,“她在看书呢。你快休息吧。”

说毕,他便退出了和室。

睡了一天,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雅正先生给我注射的能量点滴也让我有了一些力气。

于是,我在困惑中站起身,想推开门欣赏一下夜里枯山水庭院的静雅。

果不其然,此刻夜空中清风徐徐,星辰朗朗,细沙间树影婆娑,耳畔鸣声大作——好一派星夜禅意之景。

而面对此情此景,我唯有叹息。

那段进入“燹馆”的记忆到底去哪儿了呢?小绢和闻君究竟怎样了呢?

这一切,夜的静谧都只能是“无可奉告”。

于是,百无聊赖的我只能在长廊上走一走。十一月的沉沉星夜有一些凉意,露水沁润在安宁的空气上,流进心田。

尤其是远处那昏黄的和室里的亮光,让人感到心神平静。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和室之外,里面的温馨场景让人浮想联翩——大概杨老师正在和雅正先生共读一书,互相间提问对答,共享伉俪之谐吧。

想到此,我正待转身离去,忽然听到里面有一对奇妙的对话:

“怎么样?他醒了吗?”

“醒了,不过应该又睡了。”

“那他们这两人呢?”

“他们现在是‘活字典’了,在今后我们的反抗大业上,应该很有用处。”

“你确定?你知道我一贯不主张这么做!所以我一直认为应该治愈圣女病毒,让我们的女儿逃离这个宿命的空壳。”

“我也不想这样!但这是对抗他们,以及那些个疯狂的存在的最好的办法。”

“好吧,但愿你是对的。”

这是杨老师和雅正先生,他们知道圣女病毒,还知道怎么治愈它!他们的女儿是谁?疯狂的存在又是什么?

房间里忽然沉默了一会,我屏住呼吸,蹲下身子,继续听下去。

“我观察过小湄,他是个多疑和敏感的男生,你让我把他弄回来,无异于引狼入室。”这是杨老师的声音。

“他的力量是必须的。理式执政官和圣女的容器和记忆集合体都有了,只要再有理式监察官和大图书馆‘慧官’的容器就行了。”这是雅正先生的沉吟。

“可是,最为关键的是根达亚的‘理式之人’。一个并非具体的人,赋有神格的人,这样的境界可是很难达到的。”杨老师也困惑道。

“不要紧,我们有他,希望他……”

忽然间,灯火一黑,我心底非常紧张,立刻悄然滚到廊下,身体贴近地面,极力压平自己的身形。

果然,和室的门被拉开了。有人正在向外张望,但又迅速缩回,将门拉上,整个过程快速而了当,如果不是近看,根本毫无痕迹。

“他们在说什么?难道这里也有埋伏?我这是来厦门读的什么鸟书啊?”我悄声狠骂了自己一顿,便只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良久,和室里的灯才重新亮起,又过了很长时间,两人才开始重新对话。

不过接下来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但其中的“那位神明”却是关键词,让人不由得疑惑万分。

我转过身来,平躺在廊下,夜空中明亮的星落入眼中湖水,悄然泛起涟漪……

砍断壹岐刀的鸟面,无脸的黑袍,这对诡秘的夫妻,不知所踪的小绢和闻君,这些困惑都化作了不解的风声,使我越过星河,望向无极的深空。

“回首星空,这一切终将迎刃而解。”

一阵清风拂过脸颊,我忽然想起妈妈小时候给我读过的诗歌。据说这句诗来自于古代的某个诗人,但读书后查遍了所有的典籍,我却终究没能见到这首诗和这个作家的原貌。

现在看来,也许这是雷姆利亚人的杰作的也说不定呢。

妈妈呀,卡利斯托,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消失那天的事情我却怎么也无法回想起来呢?

天马山的星空

又过了一个小时,房间的里面的灯熄了,然后是两人小声说话的声音,我知道他们要休息了,于是准备起身回去。

“青亭,要不你去看看那小子醒了没有?”

“不至于,你给他准备的营养剂里不是含有镇定剂么?他现在应该睡成了死猪才对。”杨老师笑道。

这便奇怪了,为什么我没有收到镇定剂的影响,反而现在健步如飞呢?

“难道是我曾经吃错过什么药?”

“不过,他的血液里有一种成分始终测不出来是什么?这让我很是担心。”雅正忧虑道。

“也对,那似乎既不是雷姆利亚人,也不是穆族人的元素,它有着很强的放射性,但却对人无害,反而能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那是什么呢?”杨老师笑道。

“难道是……理式之力比多?”杨老师惊道,声音霎时提高了一些。

“你小声些!”雅正压着嗓子说道,“不可能,即便他去过天国图书馆,那里也不可能存有力比多的‘原液’,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很容易被污染,就算处于再清洁的环境中,也很容易变质,挥发。再说,那种自带天然智能的微生物,就连当初的雷姆利亚人,也没几个人能解读并持有它,又怎么会落在他——一个误打误撞的外地学生身上。”

“但是,你要知道,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外地学生。他可是当初被卡利斯托照顾过的人。”杨老师提醒道。

“恩,的确不能轻视他,但要说卡利斯托从我们这儿逃走后能有多大的能耐,我倒是抱有疑问。这个学生,充其量只不过是他的保险而已吧。”雅正哂笑道。

“但愿如此。”杨老师叹道。

他们说完这些,便再也寂静无声了。

虽然知道他们已经熟睡,但我还是不敢怠慢,在他们睡熟之前和可能突然降临的查房的危险下,既不能马上走,也不能不走。在等待了大约半小时后,我终于得以悄悄起身,回到房间。

躺在布团上,我久不能寐,脑子里翻江倒海……

看来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这两位压根也不是善茬,尤其其中一位还是我的老师,这样一来可真是危险至极。

得尽快通知小韦和瑞凤,但眼下走又只会打草惊蛇。

转念一想,他们救我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获取我血液的资料样本,了解一下妈妈的保险措施——我的具体情况。不巧的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

那么,在弄清我究竟是什么人之前,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既如此,我不妨睡觉,明天被他们护送——不,是押解回学校,也不失为一种“既来之,则安之”。

放下紧张的心后,一阵睡意袭来,我也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便醒来了,但为了骗过这对居心叵测的夫妻,我只得装作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

不得不说,这段闭眼装死的时间还是很难熬的

中午,他们准备了点午饭给我吃。虽然不是很放心,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谎称胃口不好吃了一点。

吃完饭,大家坐在长廊上彼此谈笑了一会,雅正问了我一些学业上的事情和家乡的近况,由于我的资料在学院里是全的,因此杨老师早已知晓,因此也就毫无隐瞒的价值。

“原来如此,你成长于湖南省潭州市第一福利院。”雅正先生笑道。

“是的。”

“那儿怎么样?我听说湖南省的公益福利事业做得不错。第一福利院对于医养结合养老产业的开拓,以及孤儿心理学的研究也是做得很棒的。”雅正先生问道。

“是挺好,我在那儿生活得不错,看护和导师对我都很好。”在成长细节上,此时便可以说一些言不由衷违心话了,毕竟,他可以知道我来自福利院,但不可能对我的成长细节了如指掌。

“有一位叫林树诗的辅导员你知道吗?我记得她在孤儿成长心理学研究领域很有研究。”雅正先生端起茶喝着,一边看了我一眼。

这人的名字,好生熟悉,而且,总觉着在这个名字的背后有着深沉的眷恋之感。

这是妈妈的名字!

对,雅正这个人肯定知道些什么!而他的目的是?

“不认识诶。”我尽可能保持冷静,不动神色地笑着,为了掩饰嘴角的抽动,我端起了茶杯喝茶。

“那你们潭州市第一福利院发生的那起神秘团体拐带孤儿的案件,你还有印象吗?”

一语未必,雅正又给了我一记猛击。

“有这个事吗?可能我当时还小。”我依然故作镇定地笑道。

事实上,此刻的我根本笑不出来。

他说的事情我自然是隐约记得,那是一个宛如黑日的白昼,天空中妖风骤起,院子里枯枝婆娑,我跟着当天形迹可疑的妈妈……

就是这里!这之后我便没有了记忆。

“小湄?你还好吧?”杨老师放下茶杯,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我回过神来,“对不起,我在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呢,但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哦,我其实挺欣赏林树诗这位女性学者兼导师的,还一度想和她一起做一些课题之类的研究,好比遗传学与孤儿心理发展的研究啥的,但没有想到她是个邪教徒。”

“邪教徒?”我疑惑道,心里想着这是个好机会,“那可真是危险呢,我在孤儿院生活的时候,所有的导师都听和善的呀。后来,我长大了也知道他们都是持证上岗,经过层层选拔的。”

“这才是她的高明之处。”杨老师接过话茬,朗声说道,“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她还将变态心理学学到了骨子里,从而能以最为正常的心态干着最变态的事。”

“什么事?”我装作不经意的追问道。

“什么事不知道,但只知道她在一个如同黑夜的白天消失了,福利院的体育馆里,有着一个巨大的、用血画成的邪教圈图。一旁,一个小孩晕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就像是泡过了鲜血澡一般……”

杨老师的语言变得越来越空灵,隐约间,朦胧的记忆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那个小孩,我基本可以确信是我。

“有这事?现在想想挺可怕的,真得感谢导师不杀之恩。”我哈哈一笑,尽可能自然地结束了这一话题。

“那个小孩,”杨老师忽然沉下声来问道,“不会是你吧。”

“这……”我一时语塞,头上冒出了汗珠。

“哈哈,开个玩笑!”杨老师和雅正都笑了,“你只是个普通学生,现在还在正常的上学,那个小孩据说后来精神有点不正常了,怎么可能是你呢?对吧。”

“是啊!”我赶紧回答道,“如果是我,我怎么可能还在这儿读研呢?再说,这事真发生过?还是我当时睡太香了摇不醒,所以错过了的缘故?”

一席话说得两人又笑了。

接着,三人说笑了一会,就各自散去小憩了。

天马山山路

回程的路上,我看着山上的景色,一路无语。

倒是这两夫妻聊得很开心。

“如果市第二医院有了这批进口的器材,那么接下来的基因图谱将看得更加清晰。”雅正一边开车一边对杨老师说道,大概是在谈工作。

“这批器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杨老师好奇地问道。

“那是自然,有了这些东西,很多基因序列中不明白的构成也可以迎刃而解了。”雅正淡淡地说,“你呢?今年的新生难管吗?”

“研究生还好,本科生的话就有些太跳了,我听说还有在沙坡尾搞角色扮演和COSPLAY的,这种事情也不和学校报备一下,万一出点岔子,他们的学籍可就真完蛋了……”

沙坡尾COSPLAY?这听起来好像是我们在沙坡尾遭遇景教徒和三个黑袍围追堵截的一幕。

“有COSPLAY?杨老师,什么时候的事?”我装作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前天吗?我也听说了。”雅正也饶有兴趣地笑着说,“听说还进行了游街,挺有意思的呢。”

看他们在这儿一唱一和,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这两人,难不成是在装傻吗?

明明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在言语中不经意间已经透露出了上次火并的地点、时间、人物,可还在对我进行试探?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是当事人之一?还是说其中有一个人想告诉我什么?

想太多也没用,在无法判断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我只能将他们全部当作敌人处理。

“对了,延奎馆新开放了一个藏书阁,你知道吗?”沉默了一会,杨老师换了一个话题。

“哦,在哪儿?馆藏的是遗传学或者地方罕见病的图书吗?”雅正笑道。

“你已经猜到啦?”杨老师呵呵一笑。

“不然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呢?”雅正白了她一眼。

就这样看来,他们不过是一对极为恩爱的寻常老夫老妻。

但是,寻常的老夫老妻会当着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学生的面说起新开的图书馆馆藏吗?想想昨晚他们的对话,又为这一信息增添了不少诡谲的意味。

“小湄感不感兴趣?”杨老师突然转过头来向我说道。

“啊?我是学文学的,对这个不是很懂呢。”我装作不好意思地笑道。

新馆藏?故意说给我听的?难道是杨老师想让我过去一趟?

“听说,新馆藏的守馆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哦。”杨老师依然在向我推荐。

“是吗?”我笑了笑,对于去或者不去,不置可否。

终于下车了,甫一告别,我立马就奔向了我们楼层对面的女寝。

“恰恰!”

“小湄,你回来了!昨晚上这两天你去哪儿了?课也没来……”

“听我说,你不是认识市第二医院的周医生吗?麻烦你请她给我安排个秘密的验血。”

“周医生?哦,你说周姨啊。是啊,他是我妈的好朋友。至于验血……”

“我……”我灵机一动,“我可能遇到歹徒了,他们不知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

“这样啊,那就先报警……”丁恰恰歪着头说。

“别先报警了!先帮我验个血再说。”

“小湄,你的验血结果。”

“谢谢您,周医生。”

“你是真的遇到歹徒了吗?”周医生半信半疑地问道。

“是……是的。”

阔别周医生也有一段时间了,上次恰恰住院期间,只记得她是一个风趣幽默的医生,但现在看来,她肤白眼亮,一副明亮的双眸囧囧有神,像极了褪下旗袍,裹上白大褂的旧上海文艺女青年。

“你可以叫我周姨啊,反正你不就是……”

“周姨,您又在乱说了。”

恰恰此时端着纸茶杯出现在留观室里。她此刻噘着嘴,倒也没有显示出特别不高兴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事情,连江南都不告诉。”丁恰恰递给我一杯茶,温柔地说。

“没有什么。”我看了看化验单,一切正常,于是淡淡地说。

“这两天去了哪里,也不肯说?”恰恰在我身边坐下,低低地说。

“恩,过一阵子再告诉你吧。”我低着头道。

“唉,你总是这样!”恰恰稍稍抬高了一点声音,“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和别人分享?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总是一个人默默忍受。朋友和这个世界,真的有那么不堪么?”

“不,不是……也许吧。”

“哼!”恰恰腾地一声站起来,“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她递给我的茶刚喝了一口,就被她一把夺去,扔进了垃圾桶。

“唉,我说……”我还没说完,丁恰恰已经夺门而去。

剩下无语的我,和正在忙碌的周医生待在留观室里大眼瞪小眼。

“我说啊。”周医生此刻走来笑道,“年轻人,还是坦率一些好,为什么彼此之间不能敞开心扉交流呢?”

“哈哈,您说得是,我回去会向她道歉的。”我不好意思地笑道。

算了吧,您或许了解丁恰恰,但我的生活和成长轨迹,您可一点都不了解。

“谢谢您,那我走了。”我向她施了一礼,准备离去。

“那么下次再见了,俊俏的小湄。”周医生温和地笑道,接着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如果去新开的馆藏,别忘了和守馆人——也就是我们的老熟人打个招呼。”

这句话直接让我呆在了门前!

“是吗?您认识我们学校的老师?”门前的我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说。

“集美是个小地方,在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这里的人们都亲如一家,彼此熟识。”

“哦,原来如此。”我呵呵一笑,看来是我想多了。

丁恰恰定妆照

走出留观室的大门,长长的病院走廊闪着白森森的夕照之霞,而在这走廊的尽头,有一道白光晃得人眼前发晕。

“那是镜子?医院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镜子?”

由于那光芒太过深邃耀眼,让我忍不住走上前去细看了一番。

果然,这面镜子令人太过熟悉,它那光滑如水,有恍如空气一般的镜面,对等地刻画了与现实世界一样的镜中世界,这里面的景色与光芒无限延展,好似一望无际又好像近在眼前。

最为重要的是,当我触摸镜面时,镜面居然晃起了波纹,就好比蜻蜓轻轻了点了点开满荷花的静谧湖面一般。

“这是?”

令我吃惊的是,我从镜中忽然看到了身着潭州市一中校服的自己,正在用不甘的拳头锤击着大叔,鲜血顺着树干流了一地……

我还看到一个无比发达的城市聚落:巨大的战舰宛如城市。人类被环绕在自身周围的AR电子显示屏包围着,他们靠点击屏幕发出指令……

我还看到身着民国学生装的女生跪倒在地上,无力地哭泣……

更为重要的是,我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跟着“妈妈”在黑夜里走进体育馆,突然间,“妈妈”扼住了我的咽喉,那力道简直是要置我于死地……

看到这里,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股令人窒息的疼痛仿佛宛在昨日。

不错,我是跟着“妈妈”走进了第一福利院的体育馆,但后面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走进了体育馆的阵型中央。“妈妈”一开始还为在我加油,但在出了某些岔子之后,她突然间就跑过来扼住我的咽喉,然后……

然后,我就倒在了血泊里。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才是重点,但终究现在是回想不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一切的终点?

这之后,我看到林贞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和我告别,她的身影越来越淡,最终灰飞烟灭……

一旁的米迦勒摇了摇头,关闭了天国图书馆的大门。

潭州市一中的回忆无法忘怀,甄宁的痛苦将永远延续,而生命中重要的回忆却被逐渐遗忘,应该永远怀念的人却永远无法再度提起……

生命的本质就如同这落日一般灿烂而凄凉么?

“慢慢想,终有一日会回想起来的。”

忽然间,周医生出现在身后。

“周医生,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嘛。”周医生笑了笑,“一位研究遗传病学的医生,同时也是心理医生。”

她走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年轻人,压力不要太大了。也许你是一无所有的,但你还有明天呀。”

“也许吧。”我看了看外面,那将一切染成绯红羞涩的夕照,怕是从来没有被人赋以“来日”的含义,但“明日”终究还是会在意料之外来临。

“问您一下,”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转过身来问道,“停尸房里有放镜子的习惯么?”

“停尸房放镜子?”周阿姨笑了笑,“当然有了,自然是辟邪用的。”

“医生也信这些?”

“医生也要讨个好彩头的,谁都不想流年不利,让患者死在自己手上,或者发生‘医闹’对不对?”

“哦……”对于这个理由,我实在难以信服。

不过,我几乎可以确信两件事:一是她肯定和当初在停尸房放镜子的事情有关,二是这面令人熟悉的镜子,应该就是停尸房那面我们用来逃生的镜子没错了。

周医生,还有这面“魔镜”,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走出医院门,我惊喜地发现有几位故人正在迎接我。

“小绢、闻君!”

“小韦!”

“师兄,你没事吧?”小绢温柔地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惊喜地问道。

“是丁恰恰师姐叫我们来的,她好像哭过了。”韦间风微笑道。

“哦,我们……有过一点争吵。”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了,瑞凤怎么样了?”

“瑞凤没事,正在医院养伤呢。”从韦间风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一丝疲惫和忧郁。

这也是个直性子的男孩,他大概有两晚没睡了吧。

“你们俩呢?”我看向闻君和小绢。

“我们也被杨老师救了。”小绢说道。

“怎么说?”“当初我们和无脸黑袍在燹馆大战,他不停地利用燹馆里收藏的武器向我们发起进攻,而我们却没有这样的权限,当时我们都快坚持不住了……”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这里就是关键了,因为这一切都被我忘却了。

“后来你和陈嘉庚先生进来了,再后来……”小绢停了停,好像很害怕,又好像很困惑,“再后来,陈嘉庚先生好像从燹馆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说到此,小绢好像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小绢,算了,不要勉强自己。”此时,闻君一把扶住小绢,“师兄,我……欠你一个道歉。那天你来我们寝室居住之前,有一个研究生也来过我们寝室,他跟我谈了很久,也说起了不少你的事情……”

“我知道。但就是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我淡淡说道,当时韦间风在和我散步中就已经告知了我相关的情况。

“是一位师兄!”闻君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他不仅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还告诉我天国图书馆的许多秘辛。”

“你和小绢之前在景教教会的时候没有听说过么?”

“没有,景教中许多的机密经卷只有上层长老才能阅览,我好几次想从机密经卷里获得治疗圣女病毒的做法,但都被拒了,无奈之下,只能想出这样的损招了……”

“唉,”我叹了口气,“闻君,你的确害死了你的同学——林贞。但是,我相信当初那个研究生诱骗你的时候,肯定没有告诉你林贞会因为黑弥撒万劫不复。”

“我……他当初的确说过林贞的肉体会被消灭,但记忆的集合体会保存在天国图书馆里……”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了,通过黑弥撒的仪式,她的记忆集合体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想起在“魔镜”里看到的场景,那应该象征了林贞的彻底死亡。

“什么?”听闻此言,闻君捂着胸口,无奈地跪倒在地。这次轮到小绢来抱住他了。

“好了好了……闻君是为了救我。师兄,对不起,他已经知道错了。”

“事已至此,雷姆利亚的圣女血脉已经完全断绝了,或许这对隐陵村来说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韦间风此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一言不发,走到闻君的身边,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师兄!”小绢惊呼了一声,马上跟上去扶住了闻君。

“师兄,不要这样。林贞已经死了,她的记忆集合体已经不存在了,再责怪闻君也是没有用的。”韦间风抓住了我的手劝道。

“我知道,但这不是憎恨的拳头。”我缓缓地说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闻君你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今后,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根治小绢体内的圣女病毒吧。”

闻君听言,悄悄地拍了拍小绢的手,站起身来:“谢谢你,师兄。这样的惩罚已经很轻了,但教训我已经领会了。害死同学的这份罪孽,我会一直记在心上,今后,我不会让我关心的任何一个人出事的。”

“恩,那就好。”我拍了拍他的肩,“事情过去了。大家都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对了,你们又是怎么变得平安无事的?”实际上,对于他们突然平安无事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确实比较好奇。

“这一点就不知道了。”小绢用手绢擦了擦闻君的嘴角,带着歉意向我说道,“我们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天马山上,那时正好是明月当空的夜晚,是雅正先生救了我们。”

“又是这两夫妻?”我疑惑道。

“师兄,你说什么来着。”小绢问道。

“没什么,我也是被他们救了。看来我们从天国图书馆回来后,坠落的地方相隔并不远。”我笑道。

这太可疑了,这两夫妻好像是在等着收账一般,从晚到早都守在了天马上,就等着我们出现。

“师兄,你该不会怀疑这两夫妻有问题吧,杨老师是我们学院的副书记,而他的丈夫苏雅正先生又是市第二医院的遗传学博士。”韦间风说道。

见韦间风相问,我便向他们说出了我昨晚的遭遇。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将理式执行官,理式监察官和大图书馆管理员带到人世间来,但他们口中说的‘理式力比多’和那两本‘活字典’,我看也十分可疑……”

“你知道这两本‘活字典’是谁吗?”我赶紧问道。

“不……我不清楚。”韦间风眼神闪烁,似是不愿提及。

“这对夫妻没有子女吗?”我换了个话题。

“说来奇怪,他们并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子女,他们虽然是厦门人,但他们的子女并没有在厦门上过学。”韦间风沉吟道,“……哦,这是我来之前在‘调查局’做的功课。”

而这个时候,我忙着怀疑一切,并没有意料到这一切猜疑给我的同学带来的伤害。

“力比多甄宁告诉过我,但理式力比多是什么?调查局的资料里有吗?”眼看关于杨老师夫妻没有什么有效信息,我只得转向下一个可疑点。

“不知道,这是个新名词,这个词上报之后,我估计调查局要重新开设一个研究分部了。”韦间风沉吟道。

一旁的小绢一直握着闻君的手,对我们之间的对话也没有过多的疑惑,看来经过这一次的生死经历,韦间风向彼此信任的他们坦白了一切,而他们也将真心交付给了彼此。

说话间,彼此同行的我们已经来到了分岔口:闻君要送小绢回女生寝室,而我则和韦间风先行一步回男生寝室。

“好了,这次的历险就告一段落了……实际上,小绢,我也欠你一个道歉。在沙坡尾,是我将你打伤,这才让黑袍将你抓进天国图书馆……如果你没有受伤的话,我们合力一击,林贞应该不会……”

霎时间,我的胸口犹如堵住了一样,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憎恨就这样将一个我牵挂的人吞噬了,甚至我都没有察觉。

我真的有资格责怪闻君吗?在克塞特斯,我不也将一个年轻教徒的脑袋敲开了花。

想到这里,我突然空手握了握拳,黑金铁木剑已经不知所踪了,可能最终它和陈嘉庚先生都无法彻底相信我是一个能托付的人吧。

我叹了口气,叮嘱了大家注意安全,不要和其他同学多讲这些稀奇古怪的遭遇后,就和韦间风回到了寝室。

越明日,恢复精神的我早早便起来到教室自修。除了要向杨老师“道谢”之外,接下来还有相应的课程。

上完课,黄老师很奇怪地并没有责怪我,反而问我身体如何?我自然是回答“谢谢老师关心,我一切都很好”之类的客气话。

但他后面那句话却是有些奇怪:

“要小心校董会找你麻烦啊。”

他是开着玩笑说的,但我却懵了一下:“您这是?我没听懂。”

“很显然啊,你这三天不来上课,整个学校的研究生也没你这么干的,校董会好不容易将集美大学升格成了一级学科博士点,要是被你搅黄了咋整?”

我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对了,你的师母整理了一份福建省内极好的藏书楼名单给你,用馆阁体写的,值得收藏哦!”

“好的,我明天正好会来校本部延奎图书馆借书。等借完书后就去嘉庚图书馆拜访师母。”

“不用走那么远,她近期在延奎图书馆讲学,你有空可以去听听。你要记得,师母的学术功力不在我之下,如有疑难,可以找她。”

“好的,只要师母不嫌我烦就好。她的厨艺和学术我都喜欢。”

一席话说得我们都笑了。

“另外,您放心,今后我一定会遵守学校的相关纪律的。”我道歉道。

“遵不遵守纪律倒在其次,注意安全就行。我不是个死板的教授……”

那天,黄老师的笑意总觉得有些怪。

或许,我们几个人认为的奇遇,都在某些人的掌握之中也说不定?

十点左右,课程结束了,我披上风衣,骑上自行车来到了一个很想来看看的地方——

孙厝的咖啡馆。

迎接我的人依然是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只是平添了一些陌生之感。

“您喝点什么?”

“黑咖啡,谢谢!”

我在一侧有花的窗前坐下,推开有着年代感的窗户,向林贞一样挂上挂钩,品读着微风带来的阵阵凉意。

“冬天终于来了啊。”

“您的黑咖啡。”

“谢谢。”

打工的学生依旧清纯可爱,可已不再如林贞那么带着神秘的微笑,也不会给你讲解微风会有几种,更不会细心地将挂钩挂上。

喝了几口,那苦涩的味道到挺令人怀念的。

叹了口气,我又起身来到水晶玻璃房,只见到老板只身一人在这儿打扫卫生。

“老板……咦,你是洛瑟鸣?”

“原来是水洛湄,你怎么也来这儿?你喜欢喝咖啡吗?今天我请你。”

“不用不用,开店不容易……你是这儿的老板?”我疑惑道。

“和几个学校里认识的同学一起创业罢了,贷款开的。”他笑了笑,话说,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对了,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也没回寝室。”

“不好意思,几个本科生有一个课题请我参与,为了探讨方便,我搬到万人食堂对面的文学院男生寝室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呢?”

“哪能呢?哈哈哈!”

我们就这样一咸一淡地扯着,彼此心里都有着难以解开的心结。

说话间,我抬头看了看这里的玻璃房。上次来时,注意力都在林贞身上,没有仔细观察,这次一看,可以看到整个房间外部都被蔷薇缠绕,煞是瑰丽。

墙体和屋顶的玻璃在阳光下如水般悠然晃动,仿佛天国般静谧,又仿佛海底纯澈。

这里真是个做占卜的好地方。

“对了,这里还能做占卜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塔罗牌吗?那个牛奶色皮肤的女孩子有几天没来上班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唉……也是怪事,她好像也没去上课,但学院也没将这个事情当回事,怪事!”

洛瑟鸣好像一无所知,与他多说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我就在这里坐会,喝杯咖啡,这里现在开放吧?”我注意到洛瑟鸣在打扫卫生,于是问道。

“当然开放!你坐吧,我让打工的师妹们泡一杯新开发的白咖啡上来。”

“谢啦!”我笑了笑。

看来之前还真是误会他了,他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洛瑟鸣打扫完,不一会儿就退出了玻璃房,而一位女仆装的女孩子给我递上了一杯白咖啡后,不一会就退了下去。

这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蔷薇的花色中,林贞仿佛又坐在我的对面,正在安慰身旁轻轻啜泣的甄宁。

如果她们都还活着,还能不那么悲苦,这里的阳光待她们会不会更温柔一些,风声会不会更清爽一点呢?

微风挑动院中的树影,也将芳香送往远处

原以为睹物思人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可咖啡喝道嘴里,味道却也和中药没啥区别。

渐渐地,我看到安慰好甄宁的林贞向我出了一张牌。

“你又想告诉我什么?”我笑道。

对面的林贞并没有说话,她身着白色汗衫和牛仔衣,扎着两个辫子,辫末还有着别致的赤色蝴蝶结,和一旁长发及腰,一袭黑裙的甄宁形成鲜明对比。

“我在占卜你和我今后的生活。”林贞笑道。

“打开吧。如果是我,她就会成为我的伴娘;如果是她,则我会成为她的伴娘。”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甄宁和林贞会这么的……大胆。

我翻开牌面……

上面是一片空白。

“这只是一张白牌,那我们……”

抬头一看,她们俩早已不见——原来这一切都是蔷薇的幻影罢了。

“果然是这样吗?”

而我的眼前早已一片模糊。

或许是蔷薇香气太过馥郁,又或许是临近中午的阳光非常耀眼,我居然了有了一点倦意。

喝完咖啡想睡觉?不应该吧。

但我还是没能顶住睡意和疲倦,躺在桌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

此时洛瑟鸣正站在我的身旁。

“水洛湄,喝咖啡都能睡着,我真佩服你!”他笑道,“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上点意大利面吧,正宗的味道,不忽悠。”

“哎,奇怪?”正奇怪间,忽然听到意大利面,不由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好啊,麻烦你了。”

说毕,洛瑟鸣下去准备意大利面去了。

“奇怪,为什么会睡着呢?”这的确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

对了,闻君说的较我之前造访他寝室研究生……我怎么没想起来呢?

于是,我没有再等早已垂涎已久的意大利面,赶紧站起身来,离开了这家现在看来有些诡秘的咖啡店。

延奎图书管·遗传学馆

第二天,我站在延奎图书馆前。

它不像嘉庚图书馆一样有着高大的廊柱和长长的阶梯,只有这红墙白瓦、曲顶明窗。

由于这是一座21世纪后新修的图书馆,馆藏里不但有着木椅长桌,还有着现代人喜闻乐见的高速Wi-Fi、便携式公用笔记本、自助数据库,咖啡机、自助饮料柜、甚至有餐吧和志愿者导览。

身着美好服装的志愿者总导览,也是图书馆研究员的门徒。他们身着统一的制服,分为不同的馆区和学科为同学们进行资料查询和借书的咨询。

不了解详情可能会认为这只是一项无关痛痒的形象工程,但是……

千万不要小看这份工作,如果没有对某门学科相当程度的了解,是做不了导览的。

就比如,加入一位学生要借一本关于“现代音乐发展”的书,如果导览对现代音乐的发展潮流、创作倾向、学术态势不熟悉,那么就有可能被读者问住。

然而,志愿者的魅力还远远不止如此,他们身上的服饰,本身就是一种美的象征。

男生是没有领带的小西装配琴师帽,女生是蝴蝶结正装与格子裙——这些各学院品学兼优的典型娇儿,身上带着谦和雍容,才华横溢的气质,着实令一般学生羡艳。

在他们之下,有每一个书架都分导览,归属总导览管辖。

而在他们之上的,就是神秘的守馆人了。

延奎图书馆分为“花堂”“竹殿”“菊宫”“雪室”四大区域,呈不规则的阶梯状,宛如盛开在空中的鲜花一般在高处自成“空中花园”。这四个“室”内分别有“美学馆”“天文馆”“伦理馆”“理化馆”“史籍馆”“马恩馆”“物种馆”“遗传学馆”等分馆,藏书共计数百万卷。

雅正所提到的“遗传学馆”就在近日换了新馆长。

虽然知道雅正是引诱我去这个新馆看一看,也知道这有可能是陷阱,但我还是忍不住来了。从另一角度说,看到这些志愿者,也确实赏心悦目,能让我暂时忘却自己救不了林贞的苦楚。

“好吧,就让我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待我走上六楼,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圆桌前坐下,喝着眼前的武夷岩茶,看了看鳌园的海景。想着他们差不多该出现了。

正思忖着,格子裙的长发女生和笔挺小西装的男生走到我的跟前:

“师兄好!”

他们向我行了一礼。

“不用客气,我想去遗传学馆看看。”

“师兄是想借书还是……”小西装男生问道。

“当然是借书。难道这里还能有别的服务?如果是吃饭,我会去餐吧呀。”我玩笑道。

“馆长吩咐了,如果小湄师兄是来借书的,我们这儿没有他能看的书。但如果他是来会客的,她在等你,而且,她必然能给出你想要的东西。”格子裙女生答道。

“什么?”我吃了一惊,一杯茶差点没端稳,“你们馆长知道我的名字?”

“是的。看来师兄果然不是来借书的,请跟我们来吧,馆长恭候多时了。”格子裙女生答道。

“好的。”我微笑道,“两位同学怎么称呼。”

“我叫金夕颜。”格子裙女生红着脸道。

“我是明朝露!”小西装男生声音洪亮,性格严肃。

“好的,谢谢两位。”

穿过仿梵蒂冈旋转梯而建的旋梯,我们终于来到了一扇厚重的木门前。

头顶的花式掉灯并没有打开,只是在白云的映衬下微微闪着柔和的光而已……

然而,头顶吊灯祥和地随风摇摆并未能平复心境,反倒让我更加紧张。

金夕颜扣了扣门环:“老师,小湄师兄来了。”

门缓缓地向内打开,刚才推都推不动的木门,仿佛被魔法控制一般,乖乖向后退去。

这里……

这里和天国图书馆很像!

一圈一圈盘旋而上,仿佛高耸入云的、巴别塔般的书架看不到终点。往来运作的升降机上,学生们正在查着资料,时不时有书被学生借走,也时不时也有书被分导览插回它应在的位置……

“小湄,好久不见了!”

不远的身前,一位身着经院红衣牧首服的女老师正款步向我走来。

她是……

天呐,她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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