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岚在医院里住了不到一周便出院了,她自小就受不了医院的那个消毒水味儿。
回家后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找医生复查后,才被批准恢复了自由。
恢复自由那天,她去公园的草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感觉空气清新无比。
身体好起来了,她立马联系知名书店云中阁的经理张瑶,确定了新书《何处是吾乡》的签售会日期:4月23日,世界读书日。
4月23日早上6:30,云中阁内已经热闹非凡,各路工作人员都在忙碌地穿梭着,电视台的、书店的、书香节的、读书会的……
时间在人们的忙碌中总是走得很快,会场完全布置好已是8:30,此时的云中阁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一幅巨大的海报矗立在知名书店云中阁的门口,施岚的照片占领了海报三分之二的位置,着白衣,齐肩的中长发,微笑着。
照片的下方写着今天的活动内容 :知名畅销书作家施岚新书签售会,时间是9:00。
门口两侧摆放着各式花篮,大麦自然是少不了的。门口通里铺了长长的红色地毯,尽头便是签售会的主席台,一张圆桌,两张沙发,圆桌上放着一个小花篮。
台子的一角摆着一张长条桌,上面摆了一排鲜花,桌子的一端整齐地码着施岚的新书。
红毯的两侧是观众席,大大小小的摄像机布满了角角落落。
门外响起了“踏踏踏”的脚步声,施岚穿着白色的西服,白色的西裤,黑色的低跟皮鞋,出现在门口。
她停下脚步,仔细地扫视着花篮,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束香槟色玫瑰上,瞥了一眼红绸带后会心地笑了。
“施老师,你又是这么早啊!每次你都要比读者来得早!”店长张瑶看到施岚后立马笑着迎了出来。她们相识多年了,施岚近几年的新书签售都是在她这里举行的。
“习惯了。”施岚笑了笑,早到是她做事的一贯作风。
“你们俩浪漫得让人羡慕!”施岚说的浪漫,施岚是完全认可的,每次签售会,都会让人送上玫瑰花篮,颜色根据会场风格搭配。他在家也一定会陪她来。
她只笑了笑,没说话。
“请进吧,看看这个风格喜不喜欢。不喜欢也不能怪我哦,公司和风格都是老爷子亲定的。”张瑶一边说,一边领施岚走进书店。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主席台的背景墙,淡绿色的背景,中间是醒目的书名,一旁是一身黑西服的她。
“两张海报,两张照片,老爷子定夺了半天呢。”
爸爸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她海报上的衣服永远只有两种颜色:黑和白,因为正式场合,她只穿这两种颜色。
“怎么样,大作家?打个分吧!”张瑶有些调皮地问。
“给你还是我爸?”施岚也调皮起来。包里有东西在震动,施岚连忙掏出手机,张瑶走到了一边。
施岚很快又把手机放回了包里,来找张瑶,两个人一起去了后台的休息室,与主持人熟悉一下。
施岚明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有好几次主持人问她问题,她都没听到,眼神有些恍惚,总是主持人连续叫她几声施老师后,她才抱歉地让她再说一遍问题。
以前每次施岚参加活动,孙正和爸爸都会问候她,但今天他们两个没有一个人理她。
孙正更是奇怪,昨天出差后就没了音讯。她刚刚在来的路上,给孙正发了个消息,他也没回。
“大作家,准备上场!”门口传来张瑶的声,她应声走出去,上场前把手机塞进了张瑶的手里,这也是她的习惯,接受采访时不带手机。
鞠躬、简单的介绍、简单的采访,早已熟悉的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剩下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签名售书。
张瑶却走上台,对主持人私语了几句,主持人走到施岚身边,告诉她有急电,便扶她下台。
观众席开始骚动,有人站起来,有人窃窃私语。
主持人把施岚送到张瑶身边,开始跟大家解释:“实在抱歉,施老师临时有急事,今天的签售会到此就结束了。”
“说好的签字呢?”“这不是骗人吗?”
“大家不要激动,听我说,今天到场的观众均可领取我们书店的文创一份……”
但观众没有平静下来,有更多的人起身。
后台,施岚看着屏幕上8个爸爸的未接电话,颤抖着回拨了过去。
“喂,爸爸!”
“喂,施岚小姐吗?我是西安市警局的刘超警官,你父亲施威出了车祸,现在在市第一人民医院……”
西安?父亲怎么会在那里?施岚想不通,父亲昨天人还在上海呢,说今晚要带她去吃饭。
车祸?
她恍惚中听到对方说爸爸在ICU,让她抓紧时间赶过去。ICU,只有危重病人才会进ICU,还要抓紧时间。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失声痛哭,张瑶扶她坐到椅子上。但她忽一下地站了起来,她要马上赶到父亲身边。
“施老师你别急,小心身体。”张瑶拉住了她的手臂:“你跟孙总说一声啊!”
对,需要告诉孙正,他也在西安。她很快拨了孙正的手机号,但连续打了几次,他都没接。
施岚没时间再等了,她跌跌撞撞地往外冲,张瑶跟了出去,扶上她。
施岚随小刘回家简单收拾了下,带上证件,奔往机场。
这期间,她又拨打了几次孙正的电话,他都没接。她觉得奇怪,但无心去多思虑。
她的脑子里全是爸爸,爸爸给她布置婚房,婚礼上把她的手交到孙正手里。
听说自己要当外公时开心得像个孩子。
等她赶到医院,已是下午3点多,父亲已经躺在ICU病房内,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那怎么会是她的爸爸,她的爸爸虽然已年过60,但一直生龙活虎,别说躺在病床上,感冒发烧这种小毛病都很少有。
医生把她带到办公室,用她此生听到过的最沉重的语气说:“抱歉,施小姐,我们尽力了。”
医生的这种话术谁都明白,但接受起来有难度,需要时间。施岚木然地坐着,无声地流着泪,她听见医生说:“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点。”
她站了起来,她习惯了这样哭泣,妈妈去世时她也是这样。她流着泪,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着,她要再去看看爸爸。
“呀,你怎么了!”她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她觉得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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