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年龄渐长,总是会想起小时候或者是过去的人和事。
关于故乡,我不晓得对别人意味着什么,有时想起小时候的村庄,会莫名的感伤,感伤那时的落后?贫穷?还是熟悉的一草一木?说不清楚。很想找一方安放灵魂的净土,只是至今还未找到的。
刚开始上小学,真是土房子、土台子和一群土孩子,冬天还得抱上柴火在教室里生火,屋子里烟熏火燎的,有时让烟呛的都没法上课,就是生火了,也不会起多大作用,身上、手上又脏又黑,手该长冻疮还是长冻疮,那小手肿的通红,暖了后又痒又痛,但是并没觉得那时多苦,还是蛮开心的。
有一年,老师要用一个土方子熬水喝,让大家预防一下感冒,这个老师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呢,头天就安排好了,谁从家里带啥东西,也没什稀罕物,大葱白连带根须,大白菜根子,还有生姜,老师拿来的铁锅,土孩子们从家里带的柴火,那时想从校园周边拾柴火都没有。熬了一大锅,大家喝的直冒汗,老师说过不让脱衣服的,小孩子那里肯听话,就是不脱衣服的,也会撩起衣服抖搂一番,第二天大多数孩子都感冒了,有的家长还埋怨老师,好像那次以后,老师再也没有熬过那种水。
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和五年级的一个教室,现在孩子可能理解不了,一个教室怎么可有两个年级的孩子上课,那时还真有,就是老师给一个年级讲一会,布置好作业,大家转过身,老师就再给另一个年级上课,有时捣蛋鬼会干扰老师,老师就会用粉笔头打过去,还会用戒尺打手。
记得有一次下午上课了,我们好几个还没回学校,因为中午饭后,有人提议去村子东边的河里玩,村子东边那一条河,河水不深,很清,喝一口甘甜爽口,站在水里,会有小鱼、小虾从身边游来游去,本来说好玩一会的,不小心玩过头了,回到学校老师正在讲课。 几个人也晓得害怕,悄悄地溜进教室,老师停下课,让我们几个顺墙根站好,挨个打了手板子,手生疼生疼,这还不算,每人又赏了一个大耳光子,脸上手印子都有起来的,火辣辣那个疼,都哭了,但是谁也不敢出声,老师气的还在那发抖,咆哮着说:“不去下河,会热死呀!”想想也后怕,几个小孩子,万一有问题,后果不堪设想啊!从那以后我们再没有私自去过河里,就是去也是老师带队的。天气特别热的时候,老师带大家到河边的小杨树林子里,大家上一会课,再就顺着一行行杨树赛跑。现在想来,那一排排整齐的杨树挺拔站立,绿茵悠悠,还蛮有气势的。
大一点后,那时已经分田到户,我们家的田地恰好在路边,还挨着一条水渠,母亲就买了好多指头粗的毛白杨树苗子种下,不几年功夫就长得有碗口粗了,都可以乘阴凉了,只是很可惜,后来村子规划,那片粮田变成了宅基地,毛白杨也就慢慢不见了!随之远去的还有我的欢乐,连同母亲辛辛苦苦的希冀,本指望跐着长大的白杨树换一点钱的,不曾想过世事的无常,有些东西不到尘埃落定就不算,世间一切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只是有时难做如是观,不能如实观照也得如是关照。
几年后,慢慢大一些了,村子变化一点,河里的水也渐渐没有了,后来晓得是因为本地一家大型化工企业的开工,大量开采地下水的原因,本很白白的河道沙子,大多变成了味道很难闻的黑色,欣喜的一切都没有了,可以出水的压水井也压不出水,只剩了一眼深井可以用。那时,村里没有自来水,都是得挑水的。我上初中后就开始担水,开始是半桶,后来慢慢变成一桶。
冬天时,辘辘井的周边太滑,七十几岁的爷爷年龄大了,担不了水,他又不放心我,我去担水,他在后面跟着,给我把水摇起来放到一边桶里,再看着我把水担回家。冬天家里要和煤饼,需要一种张了白毛的土,我经常跟爷爷到村东头的大土崖头找那种土,找到土,刨好了,装满那个小独轮车的车斗,那时,父母要干农活没时间的,弟弟还小,哥哥在外面上学,只能我推,现在一想,自己还很能干啊!
刚上班时时,家里有一条棕色长毛的狗狗,个头很大,威风凛凛的样子,每次狗狗在大街上走,周边会跟随好多大大小小的各种小狗,那狗狗今天看来也很帅的,是毛孩子中的大帅哥。
每当休班回家,离得老远呢,狗狗早就来接我了,满心欢喜的跟着我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屁颠屁颠,因为我买了好吃滴,有农村很少见的面包、蛋糕、桃酥,我会偷偷赏给毛孩子一点,父母、爷爷看见会不让的。那狗子不咬人,但是很看家,有时邻居、乡亲去家里用点什么农具啥的,如果想带走,可不太容易,狗子抓住不让走,只有自己家里人告诉毛孩子,才会松开爪子。这么好的狗子,后来一个远方亲戚带走了,母亲说走的时候狗子真是流泪了!再后来,狗子在远房亲戚家里,被人投毒了偷走了,最后狗子下落不明了!
再后来,我长大了,原来的村子也规划的很整齐,差不多家家都盖了新房子,只是,我好像不认的了,很陌生,要不是父母还生活在那里,真会恍惚的,那还是我的家吗!找不到故乡了,那不是我的故乡了!
我心里的故乡,还是或宽或窄的巷子,还是家里那棵高高的圆囹枣树,还是雨天泥泞的土路,还是放学后,用铁丝系上麻绳穿起来的杨树叶子,还是有一年中秋节,邻居婶子给的那个肉火烧,还是后临老奶奶家里的那刻樱桃树,还是本家的一个远房姑姑给我打的一小瓶雪花膏,还是我非常羡慕的堂妹那件天蓝色秀着小鸡的上衣,还是啥……
反正不是现在的样子!
我总得为灵魂找一个归宿,此心安处是吾乡!可哪里是心安处,哪里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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