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

小时，院里有四棵柏树。长长的午后，诺大的院落，好像只有我一个人。阳光一寸一寸移动柏树映在地上的影子，我则在空空的院中，悄悄用手包裹住已微黄的凤仙花果子，让它把种子喷洒在掌中，又或去捏一捏金鱼草的花筒，让它张开嘴。这些都玩过了，就在院子里捡拾柏树的果子。

柏树果子里的种子像微型的松子，可以吃，而且很香。那时我有雄心壮志：积攒一缸柏树种子炒了吃，因隔壁的陈孃孃说炒出来特别香，比松子还香。我把柏树果实放簸箕里晒太阳，果实裂开后，种子就出来了。但这事终究不了了之，因我上学去了，有了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也就没有时间捡拾柏树的果子了。

字识得可以让我看闲书时，最喜欢的一个地方，是院子后。那里的空地上种有数棵柏树，不上课的午后，我会悄悄把母亲借回家来的那些书挑一本揣怀里，一本正经地出门去，然后飞快地去到空地，坐在柏树下看。柏树长得又粗又直，时不时地，它会咯吱咯吱地响，那是有风吹过。

如果可能，柏树是能够活出长长的岁月的。因在公园里见过不少的古柏，黑龙潭就有宋柏。但那些陪伴过我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柏树没有这样的运气。

多年后，我去到小时的院子，那几棵柏树已消失，当年它们生长的地方建起了高大的楼房。空地上的柏树也消失了，那里已不是空地，而是一片楼房。

但无论如何，总还是需要柏树的。那时候，每年的大年初二，父亲会带我们去登高，也就是爬山。回家时，要撇松枝和柏枝带回家。此举被称为清清白白带财回家。清是青松，白是柏树，财即柴。这便是君子爱财，但要取之有道的意思了。

（对称日纪念：20211202。通海秀山有秀山古柏阁，阁有联：秀山轻雨青山秀 香柏鼓风古柏香。此联正读倒读读音均一样，虽然字不一样，至少读音对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