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穿来隐隐约约的闷响,女儿睁圆了美丽的大眼睛说:妈妈,好像是雷声诶!海苔先生也支愣起它那灰粉色三角形的小耳朵,可可爱爱地蹲在向着阳台的方向,专注地凝神倾听。
是春分之后的第一次春雷罢!我心中微微触动,唇边缀了浅浅笑意:嗯嗯,宝贝,我想应该是春雷响了。
听过几十年的雷声,见识过所有形态的雷声:惊恐的、浪漫的、唯美的、暧昧的、畏惧的……独独此一时彼一刻的雷声恍若敲开了我的混沌的结界,触动或早已锈迹斑斑的心弦。
它是我的人世间最初的最后的警醒,它隐隐约约地告诉我,雷声之后,需得觉醒。
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不喜欢雨季,它带来的潮湿与不适,连带的种种不便,让我倍加想望阳光明媚。
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喜欢雨中漫步,在晶莹剔透的雨花中,有一种把自己整个沉浸入雨的海洋的感觉,脚下水流成河,耳边雨声或豪放或缠绵,思绪渐次陷入一种空蒙,若不是偶有车辆匆匆而过,犹疑世界只有雨只有我自己。
我从不认为一个人漫步是孤独的,我总觉得这是纵享孤独的醉美时光,尤其是当大雨豪放小雨缠绵,在人迹罕至的雨中世界,邂逅一个唯美而宁静的自己,那是孤独的最佳境地罢!中国文字向来博大精深,所谓孤独,我的字上理解是子种瓜抓虫,大有陶渊明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意。我想起了那天雨后的夜独自漫步,闪闪烁烁的雨光之中,偶遇路边的一个老阿姨在屋脚的菜畦弯着腰趁着路灯的光亮专心致志地翻找着什么,我一时兴起走前去搭讪,她一边应着我一边双手娴熟地在一片绿莹莹闪着亮光的蕃薯叶丛中忙活,我问她是不是在抓虫子?她回了句我不甚听懂的话语,应该是本地的方言土语罢!虽然算起来我已经来梅定居十八年,并讲得一口纯熟的本地话,但许多老一辈的人张口就来的方言土语仍常让我不明所以。看我迷惑不解,她遂张开了握圆的左手,我看到了几只小小的蜗牛。对于畏惧任何一种小昆虫的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蜗牛是有毒的啊!老阿姨笑了笑:能有多毒?都抓了几十年啦!许多时候,令我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事或物,在别人眼里不过如此寻常,皆因我们从来不愿意去直面这种恐惧,没有勇气去改变它罢!
菜畦附近,几株铁海棠与三角梅在春雨滋润下,开得分外娇艳,头上屋顶的大树正散着翠枝开着碧叶,饱含了一片盈盈一水间的春的诗意。那一刻,我是孤独的;那一刻,世界是简单而美好的……故而,孤独二字亦是浪漫唯美的象征。然尔,它又有别于忧愁,孤独是属于明媚的,寄情于耕种往往伴随着阳光……
在雨中漫步,脚步徐徐,步步生花,当你懂得此刻的静美,又有什么理由不爱上孤独呢?
孤掌难鸣的时候,无妨一个人,勇往直前,追风逐日,沐风浴雨,不甚快哉?
在我有生之日,做一个真诚的人;且细细慢慢倾心听,春雷的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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