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前后,屋后的那片竹林,会刮过一阵风。风挑着清明雨来临前,把它称为“竹林风”。
竹林风,看得见吗?能看见,打哪儿看见?奶奶打开屋后的门,站在门前那块青石板上,静静地便能看见。
风穿过竹林的间隙,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弄一种乐器轻轻摇晃发出的声音,一浪一层,波纹状,竹林随风摇摆,像海边的波浪拍打在沙滩上,一浪高过一浪。
竹林风是一味引子,它能勾住一个人的魂。小时候,我便被其勾着,站在势头的屋前,享受着被勾魂,俘获脸颊的温和,我会变成它的宠儿,静静地等待。等到风吹过竹林,雨会滴滴答答落进菜园子。
仰着风,细细的雨滴落在脸颊上,清凉清凉的触摸着我的皮肤。雨滴是细细绵绵的,一开始还可以看见斑斑点点落下,紧接着便毛毛如丝,连绵不绝地生长,似有了生命般。
雨水落进屋后门的水池里,清澈平静的水面随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开出花来,伴着竹林风吹过的波浪线,牵引着水纹的悠长。这是清明雨,风吹过的竹林会迎来一片春笋。
母亲回家的时间慢慢靠近了,清明前后的竹笋在这场春雨前破土而出,再等着这场雨后节节拔高。我也等不住了,便趁着春雨还未停歇,商量着与母亲一起去看看春笋。母亲知道我是馋这味道了,便也应着我的意。
这场雨还未下尽,飘着雨丝间歇下着。等到我与母亲上山,雨好似懂了母亲的想法,停了雨。我取一把镰刀,跟在母亲后面,母亲拿一把锄头。
正当我们靠近屋后的那片竹林,眼前一个个伸出头来的笋,张望着春天的一举一动。我拨开落在脚边的雨水,迫不及待地靠近一个笋尖,不由地数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先是用手触摸着笋的皮,毛茸茸的叶子裹挟着芽尖,牙尖上还噙着一些雨水,好不诱人。我把鼻子靠近竹笋,轻轻嗅着它的味道,一股浓香的笋味扑鼻而来。
我催促母亲快些把笋切下来。笋切下来的那个瞬间,香气会像打破一罐装在瓶子里的香水一样四散,而我会站在那里等着,让香味进入我的鼻孔。
母亲说:那些齐长的笋留着长成竹子,而长得稍不对称的,便可以作为食物。这是人与自然的相处之道。母亲举起锄头将笋切下,我乐呵极了,一股劲儿地抱着,不厌其烦地拨开笋叶,直至竹笋的可食部位展露无遗。
等到母亲再一次把笋放进篮子里,我将笋叶装进篮子,再将第二个笋叶拨出。几分钟的时间,篮子被装满了。我手握两个竹笋,从竹林里下来。母亲用锄头驾着篮子,把一篮子笋挑了,跟我一起下来。
笋,被剥去笋壳,留下嫩白的笋。将其放在大锅里煮,煮上几个时辰,煮透后,放置清水处冲洗,冲洗一个小时,去除笋的涩味。再放置大锅煮上一些时间,等到笋开始渐黄了,再放置清水冲洗,几经多次,笋被除去苦涩味,留下来鲜美的味道。
等到清明雨渐渐停歇,春笋便节节拔高,升至多米高,等我再次去时已经不再是笋了,长成的竹子的笋,抽出芽来,枝叶也伸向各处。
多年里,每逢清明前后,那一味相思便寄予回家的路,让每一次归途有了深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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