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少时喜欢读苏轼,喜欢清澈流利的文字,古朴自然,哪怕是小情小趣也别有风味,不拘一格。李商隐的诗是不看的,主要是也看不懂。最近偶然间读到若干首李商隐的诗,似乎推进一扇门,以前不能够理解,也没太大兴趣探究的情绪扑面而来,如此似曾相识,也就不妨走进去探究一下。
对于李商隐来说,当感伤遇上耽溺,有情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在舍得与舍不得的两端,他在摇摆;在靠近与转身的姿态之间,他在踟蹰;在放下与放不下的心绪起伏中,他不确定自己。
就是这样一个寻寻觅觅,始终不肯把话挑明、又敏感多情的诗人,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因何而写,到底写给谁,是写给情人,还是写给他自己,亦或是根本就没有一个具体的对象。或许诗人自己也不明了,干脆连题目也不必起了,留给读者的只有迷思,或者想象。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一句“相见时难别亦难”道尽复杂的离愁别绪,究竟是见还是不见?不见还会偶尔想念惦记,见的话又相顾无言,徒增尴尬,不知如何面对。
李商隐诗中的情感很少有直接明了的,弯弯绕绕,曲径通幽,绕到内心最深情、最柔软的地方,无奈又无可奈何。应是有来自生命底层最缠绵的热情,“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身在情长在,春蚕吐丝一层层缠绕自己,至死方尽,何尝不是诗人内心的写照,有着最深刻的生命情怀。
可是“情”也会徒添烦恼的,作茧自缚,剪不断,理还乱。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春恨生”与“秋恨成”是诗人自己投射的内心世界倒影,诗人有自己的执着,有自己的遗恨,春发秋收本是自然规律,诗人对自己所沉浸的事物无法舍弃,耽溺于自身情感,又无力摆脱。可是这份“恨”并不独有,正所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对于不得已的处境学着自嘲比较管用。拿起来需要力气,放下才需要智慧。
不同的是苏轼的诗词既有缠绵又有解脱,最终还是从小心思走向更广阔的天地,而李商隐是将这层思情之网织的更为华丽密实,透过这层网看到生命体验从繁华走向落寂,乃至叩问自身存在、生活真相,将刹那间的生命感伤推而广之,来寻求最终一个预言式的谶语。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应该有不少人和我一样读不懂这首诗,但还是被该诗丰富的意象所打动,只能说“好美好美”。因为他好像写出我们难以解释又真实存在的一种状态:私情密意,乃至与之相关的一段年华,都已成为明日黄花,思绪如同巴山夜雨秋池,不明地涨上去,洇咽在心头。
君问归期未有期。何时又当共剪西窗烛,聊聊巴山夜雨时呢?

在这里,论文艺女青年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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