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过了,这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夜阑很明显有点生气了,她挣开他的手,但内心,却是在无比的挣扎。
吟人低下头去,显然对面前夜阑的态度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他撑着头,靠在窗户上,思考着什么。
夜阑没有离开,只是站另一头,默思着,两个人仿佛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与彼此大脑粒子疯狂撞击的声音。
两人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幸好,夜阑在那一刻还是清醒了过来,挽回了即将要发生的事。
吟人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懊恼,他看了看手表,6:25,不好,再不回家就要被怀疑了。他登上自行车,脚下骑得飞快,但时间和空间仿佛凝固了,他若有所思的想到了什么,吟人想要让自己的脑袋尽量清醒过来,但没有办法,只能让自己的车子停下来,努力回想起刚才的一切。
他与她,吟人和夜阑,算得上是有缘分的。
两个人,能在小于一年的误差内出生,在同一个城市读书,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在同一个班级里学习,这个概率是以万亿分之一进行计算的,凡是有一点点的误差,都会可能擦肩而过。
而吟人和夜阑,就是这万亿概率中的之一。
第二天的早上,吟人心不在焉的整理自己的着装,看看昨晚凌乱的自己,吟人笑了笑,仿佛那已成为过去,他喷了喷香水,戴好了校徽,听着克罗地亚狂想曲,一脚轻车熟路地蹬上了自行车,随着时间的推移,吟人也离学校越来越近。突然,在一个路口,在学校的那个他依然熟悉的路口,他们,又相遇了。
没有过多的细语,两人很自觉的走在了一起,伴随着同学们一声声的起哄,吟人并没有什么尴尬,只是把昨天的作业拿出来放在了桌上,心不在焉地翻出一本《时间尽头》假装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周围的喧嚣成为了这一道风景的背景,但很快就被打破。
“出来。”夜阑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很不自在的走了出去。
吟人隐隐感到不好,但又没有什么来支持他的思想,于是他就开始反驳自己,就像《1984》里的双重思想一样,既觉得有大事发生,又觉得这不可能。
这是校园里一个僻静的角落,也是全校唯一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吟人还是比夜阑高半个头,夜阑还是比吟人矮半个头。
“装什么?”夜阑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装?有什么好装的,都到那个地步了,还装什么?”吟人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一道思想如闪电般地划过他的脑袋,那副已经被爱情冲昏的脑袋,好在他还是醒了过来。
早晨的夕阳中,隐隐地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字,是吟人最后的解释:
“操。”
夜阑的思想好像在一霎那被看穿,吟人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荒谬的,但这多少也会让人从阴谋论的角度去考虑,毕竟自己,是个一事无成的人。
吟人飞奔回教室,他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又很想接受这个现实,这已经不是内心的挣扎,这正是一种想要把自己撕碎的力量,但他不行。
“黑,太黑了,怎么会这样?”吟人想着,语文早读开始了,夜阑还没有回来,毕竟一个人的思想被看透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更何况,那是黑色的思想。
“都是应试教育的产物,想杀死我,呵呵。”吟人自己也吓了一跳,为什么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思想。他望望周围,一片朗朗的读书声下,又有多少阴招,多少阴谋诡计,小心,小心,再小心,但这诱惑,是吟人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夜阑回来了,他没有发现吟人的思想,她也不可能发现吟人的思想,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无穷无尽的猜忌,黑暗的足迹,没有尽头,即使是时间,也没法消磨这些脚印。
上午很快的过去,吟人感觉自己的这一段时间消失了,一反常态的,是吟人并没有在下课时冲出教室,奔向食堂,而是等熙熙攘攘的人群,包括夜阑走空了之后,才默默拿起笔,小心翼翼地记录着自己的思想。字,很潦草,可能只有自己才看得懂,他写的很快,笔锋就像利刃般的划过纸片,一笔一画的记录着黑暗的终极。
吟人的思想
上面说过,思想与思想之间是互相封存的,你不知道我的思想,我更不知道你的思想,由此可以得出猜疑链的结论:你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你的思想,你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思想,你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知不知道我的思想……这才第三层,这是黑暗的定理。
综上第一条猜疑链,我们可以得到人与人之间的思想都是封闭的证明。那好,既然思想都是封闭的,由此往下推,我们又可以知道任何人之间作出某一个行为或者是动作都是有不同的目的性,而由于上述思想的封闭,我们还可以知道一个人作出一个行为时的目的也是封闭的。
行为是封闭的,目的是封闭的,这也再次验证了猜疑链的存在与证真。
写到这的时候,夜阑回来了,她很明显看到了我手中的东西,我没管她,反正我的字只有我自己认得。
她走了,看来只是回来拿饭卡的,我长呼一口气,继续写道:
这样以来,每个人对于一个人的行为目的就无法进行判断,这是由于猜疑链的存在,但如果连最表面的行为都无法判断真伪,说明这个人的伪装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比如夜阑。
思想的封闭并没有影响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交流,但每到关键的地方,思想,就开始变得不可捉摸。没有一个人的思想是可以被另外一个人所看透的,除非那个人根本就不想隐藏自己的思想,当然,在有些关键性问题上,人的思想总是会撒谎,但至于有没有撒谎,这又涉及到了猜疑链,我们只能证伪,而不能证真。
就好比说,夜阑。
这时候,老严,也就是突然班主任回来了,她很惊奇吟人没有去吃饭,吟人只得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带上未完成的纸和笔匆匆地跑到食堂,才发现菜已经寥寥无几了。随便地趴了几口饭,把午餐交代掉。狂奔在学校的小路上,刚好赶在了午饭时间的最后一秒到教室,所幸没有迟到。
夜阑看到吟人回来,好像想问他什么,但又把到嘴边上的话咽了回去,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吟人知道,这是张威胁自己的纸条,他看都没看,正想往垃圾桶里面扔去,但随即停了下来,把它收进了书包。
他知道,决斗,来临了,但不能有所慌张,他找同桌借了张便签,在上面写道:
“午六,老地方。”
反正该来的还是回来,既然这样,那就让它早点来吧,兴许早点死,还能早点超度呢。”吟人这样想着,一边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把纸条扔到了她的桌上。
下午六点,她,真的来了。
“你的生命还剩下2分钟。”吟人心里默想道,口袋里的折叠刀已经准备就绪。
“有事吗?”夜阑很不客气地问道,当然,也只有他们两个这样的关系才能这样说话。
“我怀疑你。”吟人单刀直入,既然你都不客气了,我还客气什么呢?
“怀疑我什么?”夜阑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自己慢慢靠近,她把这当做了玩笑,而吟人则不然。
“怀疑你的一切,你的动机。”吟人说出后四个字的时候后悔了,动机,她不知道我知道她的动机,现在她知道我知道她的动机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了,毕竟一个将死之人是有必要让她知道真相的。
“笑死。”她说出了她最常说的那句口头禅,但她不知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说出来了。
“不,我甚至怀疑你说这句话的动机。”说完,吟人迅速的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在夜阑极度惊恐的状态下,刀刃划过她的脖子,冰冷的刀刃与炙热的鲜血交织的那一刻,吟人后悔了,后悔自己还没爱过她,至少还没真正的爱过她。
但,理智比感情更重要。
吟人看着夜阑那双惊恐而又深邃的眼神,他不后悔,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夜阑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没有力气大声说出来,吟人便蹲下去,将耳朵贴在了她的嘴边。
“纸……条……”说完,她就不在了。
吟人打开书包,取出那张纸条,上面竟写着三个字。
……
第二天的上午,夕阳依旧东升,但一个被理智冲昏头脑的吟人和一个陷入感情的夜阑就这样,在无声的夜,在寂静的夜,在哲理的夜,彻底的离开了,留下的,只有那张字条,那张虽然很小,但却充满感情的字条。
-完-
这篇文章写了三天,是由作者本人所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添油加醋而成的,若由于现实相撞,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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