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李雨,在北大道的树荫中,等待开往南邮巷的公交。九月的夏天,她穿米色的连衣裙,戴着一顶大遮阳帽,嘴里嚼着口香糖,嘴唇蠕动,感性迷人。和大部分我遇见过的女孩一样,她有适合夏天的身体,白得近乎病态的皮肤。我看着她,在蝉鸣中陷入错觉,直到她上了915路公交。后来,我还想再遇见她,但915路像一个句点,一切都停在了匆匆忙忙的北大道。从九月跨到十月,秋天降临,亚热带没有金黄的叶子,夏季的余温仍煽动着人们焦躁的情绪。杏子西路的合川公园,我喜欢在那里散步,白天大爷们带小板凳来打九红牌,晚上阿姨们跳舞,915路每次经过这里,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和人潮涌动的嘈杂搅在一起,我便往往忘了自己处境,混乱和若有所失的心情让我直勾勾地望着天上的麻雀。
何明栀在合川公园摆地摊,问我10月该卖什么。我说,风筝吧。天空的电线老旧,麻雀爱停在上面拉屎,政府公告写着电网整改工程从合川公园片区开始,把高高的电线埋到地下,公园要断电三天。麻雀飞走了,晚上也没有人跳舞,何明栀就常去喝酒,10月天寒,我叫他带我一块去。在滨江路的夜不归夜宵吃冷淡杯,老板说电网施工,晚上没电,得点蜡烛,何明栀低头,念了句“有点浪漫”。我看着忽明忽暗的烛光,觉得鬼魅,像某个聊斋志异的夜晚,文弱的书生和狡猾的狐狸相遇,而半夜,鬼神便从釜江爬出,我们将永远逃不出去,像中了莫比乌斯环的诅咒。有一次我喝多了,何明栀把我拽回家。给我留言,说以后不再带我喝酒。
电网整改范围扩大,我住的地方,北大道平安小区上午8点到下午6点断电,晚上2点以后接着断。公交站台被挖掘机推倒,施工队占领北大道,915路要临时改线。我晚上经常失眠,起来点蜡烛看书,偶尔听见公交车从窗外驶过。如果我打电话给何明栀,他会先骂几句,然后神志不清地跟我聊天。我把电话挂了,手机的光照在我的脸上,从远处看,便是一个鬼的样子。我打开收音机,电波忽高忽低,偶尔有人说话,是一个男人在念诗,噪音太大,听不清,只有一句“城市响了,伐木丁丁”。有一次何明栀晚上给我发微信,唱了首歌,hey ju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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