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是骄傲的。在与胡兰成的爱情中只认感情，其他，关于胡兰成是否有太太，是否离婚，是否有钱，是否有政治出路，都不关心，不屑于过问。是骄傲于自己的独特魅力还是过于小心与俗气隔开距离。读她的小说，倾城之恋之类，恋爱中的男女锱铢必较，时刻盘算，看准有利才出手才献出自己。所以张爱玲并不缺乏对世俗男女关系的洞察力，或者说对自己熟知生活圈中男女关系的深刻了解。张爱玲甚至对二人关系，对胡兰成的来去都不甚在意，一副随遇而安，任其自然的姿态。
张爱玲是天真的。她可能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更高估了胡兰成对他的爱。胡兰成是她全部，她崇拜他。尽管里面有理性的分析，却看着像多年后老年张爱玲的一种自我理解。而张爱玲之于胡兰成可能只是征服，是猎物中的一个品种。当胡兰成讲述武汉艳遇时，张爱玲才知自己也会受伤，才渐渐明了自己之于胡兰成的意义。可张爱玲已然放不下。还得积累更多的痛更深的伤才有离开的力量。
我怀疑直到写小团圆，张爱玲对胡兰成仍然是爱难消恨难消。他们交往的过程，情感走向，说过的话，脸上的神情竟然清晰如昨。在我看来，张爱玲对自己也是残忍的。何必撕开伤口，细细观看细细回味，难道她得到的不仅是彻骨的痛感，也有一种令她晕眩的沉醉。张爱玲已经深知胡兰成其人之后仍然沉溺于对往昔情感的回忆，是一种自溺自恋？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逃避于曾经迷狂的情感。惧怕再现自我的不堪与可怜。所以统统忘却，那段情感如何开始如何坠入如何破碎都已惘然。张爱玲对往昔情感细节的丝丝入扣，令我惊异。
至此我又对前面的观点产生怀疑。晚年张爱玲仍然爱着胡兰成？爱恨交加？看到关于二人隐秘肉体关系的描写，更加重我的怀疑。张爱玲描写二人性爱的文字似乎看不出避讳，似乎刻意自然而不在意，可却能感受文字背后情感的节奏的变动，无论有情无情如此刻意自然都令我费解。
也许我想说忘了一切吧，这是对他人也是对自己的宽恕。所以我没有直面的勇气。丢掉人生记忆，也是一种自新？靠近了佛陀。远了复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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