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国翻着舅舅的手稿,不禁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虽然舅舅平日里文文弱弱,但骨子里却是个大义凌然的男子汉,字写得潇洒飘逸,言语铿锵有力。孟祥国又去翻看舅舅屋里的几本书,除了舅舅给他的那两本之外,又找到了一本《论语》。他想起老师曾说过赵普曾以半部《论语》治天下的故事,原来《论语》长这个样子呀!它到底讲了什么,能让赵普变得这么厉害?舅舅读了这本书,会不会也像赵普那样厉害起来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妗子(小姑)孟凡欣走进来他却浑然不知。直到孟凡欣走到他面前,说:“祥国,走,吃饭去。”他才知道是妗子(小姑)来了。放下书去喊舅舅,孟凡欣正一边收拾床上散乱的衣服,一边说:“建德,建德,起来吧,饭都好了,你还在这里躲懒呢?”见建德没动静,就腾出手来拍了拍于建德的脸。突然觉得于建德的脸咋就这么凉呢?于建德仍然没醒。孟凡欣又去摸于建德的手,凉凉的!将手伸向于建德的鼻孔处,没有一点气息!孟凡欣发疯一样摇晃着建德,给他做急救,给他吃速效救心丸,即便让孟祥国赶快找人打120急救电话。
孟祥国懵了,连忙站起来,惊恐地问:“舅舅怎么了?”孟凡欣哭着说:“找你妈!”
孟凡欣轻轻地把于建德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哭着说:“没事哈,前几次都是这样的,你去了阎王那报了好几次到,人家都不要你,你着什么急?孩子还没长大呢。别怕哈,你一会就会好的,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她的眼泪扑簌簌落在于建德那冰凉的脸上,于建德依然没有一点儿反应,身体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地降低。
随着门“呱嗒”一声巨响,孟祥国、于新宇闯进来,后面跟着于慎言、徐惠英老两口气喘吁吁地跟进来。孟祥国傻愣愣站在一边,于新宇上前试了于建德的鼻息,放声大哭起来。于慎言上前来,拉开于新宇,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徐惠英也来到于建德的身边,摸着儿子的手跟着大哭。
救护车来的时候,一家人正团团转着不知之所措。医生给于建德检查了一下,证实他确实没有了呼吸,让家人准备后事,救护车就离开了。
一家人在慌乱中大哭起来。特别是孟祥国,他真的不能接受舅舅去世这个事实。他跟孟凡欣一样拉着舅舅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舅舅怎么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没了呼吸!而他,一直陪在舅舅身边。
于慎言对于新宇说:“你能回家来,你弟弟也没有遗憾了。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他的大外甥。你不要太伤心了,去给你弟弟准备寿衣吧。弄好了,给他换上,让他走的体面些。”
这时,梅秀萍和于慎奎听信也赶了过来。村里几个善心的妇女也一起来帮忙。寿衣做好之后,于慎奎又找了侯仁智及村里问事的,去买了棺材,准备第二天火化,第三天下湖。因为父母健在,不能放家里时间太长。
第三天,十二岁的于若曦捧着哀棍将他的父亲于建德送下了湖之后,于新宇就带着孟祥国、孟祥富回家了。孟祥国开学了,不能耽误了孩子上学。
老老少少一家人哀伤地坐在一起,孟凡欣一言不发,把女儿于嫣然和儿子于若曦紧紧揽在怀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敢想象在以后没有于建德的日子里,会遇到怎样的困难和意想不到的事情。眼前的这一双儿女,没有爸爸的呵护的成长过程里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虽然于建德之前都是病歪歪的,整天一口气吊在嗓子眼里,却一次又一次逃过了鬼门关。治好了病的他才有了一些男人的气力和担当。这才几年啊,还清了过去的债,还想着再辛苦几年把房子翻盖了,也盖一座像别人家一样的小洋楼。正在一步一步向目标迈进的时候,他走了。丢弃了她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丢弃了他古稀之年的父母,让白发苍苍的父母送别他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于慎言和徐惠英这两三天也基本不怎么吃饭。过去,他们提心吊胆担心儿子会随时有生命危险。而现在,他不是好了吗?他们总是不相信儿子就这么撇下他们走了。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只不过是睡着了,或者出去办什么事了。徐惠英哭一阵想一阵。于慎言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默默地流泪,不断重复着“他还是走在了我的前头,是我把他弄丢了!该走的是我啊,老天爷,你可以让我这把老骨头代替他呀……”他用鸡爪似的双手抱着一头白发的脑袋嘟囔着,呜咽着,尽量不让人看到他那颧骨高耸、两腮下陷、眼窝深深凹下去、眼睛血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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