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三》

《此情可待成追忆·三》

秋月

篱前花语，语重心长。

秀秀起身三步作两步，走到窗边，自觉冒昧，又小挪了一步回来，才道：“是你…”侠士微笑着点了头。秀秀忽咬着嘴唇，低头沉吟小会，又开口道：“那晚多谢公子了…”说完，脸上不觉一烫，沉默无语。

见那侠士也无言语，只是款款相望，秀秀脸上更觉发烫，小声言道：“公子今夜来访，可有甚麽事请？”那侠士偏头转望，见外面风清月明，莫不使人心怡神爽，回转头来，勉强笑道：“也无甚因由，只是夜长无遣，知音难觅，想与姑娘小谈两句，打发打发。”

话说得很直，倒教秀秀把那女儿家的底气提足，只轻轻一笑道：“那公子不妨也进来小坐，托身窗外，委实难看。”说完，自回身坐在闺床，柔眼一望，见那侠士依旧不动身形，该是念及礼数，不敢随意进入那未有婚娶的女儿房中？

秀秀微笑道：“公子不必放俗礼于心，我且不怪，你又何怪？”听此言毕，侠士自也笑了，方才从窗外跃入闺中，坐在案前凳上。

此时，烛火通明，映着这一俏一俊两佳人，各自相视无语小会，竟又两两失笑。

秀秀一抿嘴，轻笑道：“公子有何言遣，便遣与我听，何故只是盯着我看，却不言语。”侠士双手落在腿上，低头一望，又抬头一瞧，也好难堪的一笑应之：“姑娘见笑，心中百语，只是该不知从何谈起。”秀秀道：“那不如从你的姓名谈起，我可还不知你姓名呢！”

交谈中，得知这位侠士名叫赵柄义，问他是哪里人氏，却只支吾一声，说是赵家庄本地人。秀秀想起那日他手有佩剑，定是个常飘流浪迹的侠客，不自觉好奇心起，问了他许多来历，乃是这闺中闻所未闻的奇人奇事，赵柄义提起往事，真当笑柄，如这时窗外的浮云，更谈作天方夜谭，秀秀听得津津有味，心向神往，不觉入迷。

赵柄义言止笑道：“这都是些不堪讲，只堪笑的旧事了，我也有一二句话想问问姑娘，不知当问不当？”秀秀恍醒过来，才便轻笑道：“嗯，好啊~无甚不当，只作消遣。”

赵柄义这才开口：“那日姑娘在客栈中与那老阿婆三人挣扯，所为何事，何故离家？”秀秀听言，不觉心底失落，慢慢道出缘由来。

是这余父余母，年过半百，只得这独女一人，爱惜有加，家里殷实，如今又到了谈嫁娶的年纪，只是未得人选，放任闺中。偏有那张家三人上门谈亲，父母钟意，女儿不愿，到底是因为女眷小翠的一席话，便弄得父母面上难堪，张家三人莫名所以。

闺门紧锁，春心难寂，才逃家出走，见见外面的天地，不期在集场偶碰媒婆邻里，才有了挣扯的事。

赵柄义听完言说，沉吟半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秀秀心中难过，眼里含泪，不觉泪下。赵柄义见态，心中更是无措，秀秀则努着嘴，颦着眉，坐在床头不语小有时分。不待赵柄义正要安慰两句，见秀秀五指捏作拳头，往那床头使劲一敲，哼声道：“我虽是女子，但也有一股横劲，你要强做主张，我偏偏就不从！”停顿一会又道：“赵公子你说得对，世间万物，皆有它行走活动的自由，婚嫁乃人生重事，女子自有自的意愿，古往今来更不该有男尊女卑，此四字真真不通！”赵柄义听完，不禁哑然，只是苦笑。

二人又闷语小时，赵柄义搔头又落手，才开口道：“若姑娘不嫌，趁此清风明月，带你到外面游览一番，不知可否？”说完，自己脸红，也讪笑了一下。秀秀突听此话，也不好意思，倒也不拒绝：“反正晚来无事，却不妨也。”

说完，二人各自起身，秀秀念及俗礼，想是男女授受不亲，又想到那晚赵柄义醉后相抱回家，不禁脸红。始前，怯慢怯慢，倒也放开了心。赵柄义走至秀秀身旁，拦腰搂起，便踏出窗去，施展起飞屋落厝的本领来。

飞掠中，秀秀望及赵柄义那清秀挺绝的面容，又望及天空中皎洁的明月，幸福美望溢满于心底。

不时，便至余家庄外，田野溪桥，四面空旷，又兼得明月清风，那平日里惯看的景象，此时看来却甚是好看。

二人在桥头坐下，溪水流动，又并虫鸣，竟无语半晌，心中各想所想，体会这时的美好。起前，身有距，是男女亲，不觉便也相偎一起，不说心头痒，且看脸上红。

赵柄义忽开口道：“我自小漂泊，未曾接触过女子许多，你们女儿家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呢？是如这月光明朗，还是如清风难捉？”秀秀听言，也不思索，只是甜笑道：“这…我也不知如何说，平日，也不曾接触过许多女子，有只是家中小翠常攀谈两句，你该问她去。”说完又笑了笑。赵柄义可亲道：“不，我只想听你的心思。”秀秀嗯了一声道：“那你想知道些什么，便说与我听呗~”

赵柄义转了下眼珠子，思索一会，才开口道：“你们女儿家的心思是软是硬，为何有时说话都言不由衷，教人不明白？”秀秀想了想，回道：“嗯…这是男女有别吧，不想你们男子直来直去的，女儿家的心思是婉转的，正话反说，当然弄得你们男子头大啦。”赵柄义噢了一声，秀秀接着道：“女儿自然要有些女儿的样子，如果都似你们男子，那何必又弄出个女儿来？”赵柄义听完，也觉得很有道理，不禁失笑，秀秀也哈哈大笑起来，全没个大家闺秀样。

笑归笑，一不留神，径往溪里扑去，还是赵柄义手眼快，拦胸搂抱过来，二人便依在一起，趁此良宵，无比浪漫。

此后，赵柄义又连来数日，与秀秀同坐溪畔，说了好些知心的话，感情日深，可哪容一时的欢乐，才有良人有心无力，不辞而走。

且看‘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