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少年

      一个人的房间是黑洞。

      整个晚上，少年似乎半睡半醒，一直做着一个梦，他怯生生地望着别人。那是一座暗色的城堡，石板路，周围是丛林，似乎隐约可以听到风琴的声音，质朴的音色清新自然。

      城堡里，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石山，石椅，石马，石龟……少年摩挲着，和石头说话，有人路过，他便央求别人来讲石头的故事。可在深宅大院里，大家行色匆匆，没有谁搭理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在石头的世界里，少年依然快乐着。他把一些小石块垒在一起，围在树干旁边，有树干的支撑力量，石头可以垒得很高。有时，他就依偎在树下睡着了，阳光渗过来，照在他身上。

      少年去父亲那里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廊子，他带着小妹妹，趴在褐色的窗框边，看着宅子里人来来往往。父亲偶尔也瞥过来一眼，在他眉眼之间，有一些熟悉的东西。

  城堡里，父亲是唯一的王。

    可是，宁静美丽的母亲对少年疼爱有加，她不敢让男孩穿上与兄弟姐妹一样的新服饰，总是提前一年多把衣物贮藏起来，衣服变得陈旧些，才翻出来给少年穿，皱巴巴的衣服贴在男孩身上，小孩总是欣喜的，他天真地对着父亲笑。他穿梭在怪石嶙峋的庭院里，衣襟随风飞舞，他就如一只游离的蝴蝶，有时脸上被搞怪的妹妹涂着花脸，可他那小圆脸蛋，大眼睛，满脸都是懵然。

      孩子的身影仍静静地在那里，外面是静谧的旷野，少年在城堡深处漫无目地走着。

    屋里来往的人穿梭着，还有一些人呆坐在那里。深褐色的窗棂油光发亮，已至深秋，有几只斑鸠在斜面的屋顶掠过，琉璃瓦屋顶也没有它们栖息的角落，一会，一声脆响，鸟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们向着更广阔的天宇。房子里传来悠远绵长的钟声，在耳畔回响，是在报时么？还是敦促着什么，或者是在威严的古堡里显现至高无上的什么东西。 

      那个男孩呢？宛若天使的面庞似乎在闪现着，又消失在丛林之中。突然，他在飞奔，脚下的枯枝败叶跟随着起舞，走到一个大石头底下，有水有树，已经是黎明时分了。他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手里捧了一堆的枯叶。他低下头去，把枯枝点燃了，又抱回了一大堆枯叶垫在地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好像有一滴水掉落在他额头上，一阵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