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起,有了玫瑰也有了盔甲,有了眼泪也有了欢笑。
每每在宿舍楼下看到满心欢喜,恋恋不舍腻歪着的小情侣,每每看到在校道上看到手牵手的男男女女,我都会在心底悲痛地大叫着“请放过可怜的单身狗好吗?搂搂抱抱回去关好房门再做好吗?”然后一脸淡漠又带着一丝傲娇心理从他们面前走过:“老娘是单身贵族!”
可是,当自己恋爱时,好像一下子就懂了所有秀恩爱的人的心理。
我恨不得把我们的搞怪的聊天记录分享他人,我恨不得天天分享他唱的歌他那迷人的声线给舍友听,也恨不得在朋友圈发一些关于爱情关于未来的文字给他看给别人看。不是我想故意秀恩爱虐单身狗,或者pose自己过得光芒万丈的样子给别人看,而是真的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地喜欢你,情不自禁想要把我喜欢你的心让全世界都知道,恨不得你一直都是我的。
和你压马路,我就想和你抱,恨不得黏在你身上挂在你身上。我就想和你手牵手感受和彼此的温度而丝毫不介意路人的眼光。处在热恋中的男女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把身心,把所有优点都掏给对方。虽然有时候心里说着不要太痴情不要太认真,可是喜欢你时总怕自己不够认真不够好太随意。还总会幻想自己变成一个更美的,更优秀夺目的,有灵魂香气的女子,希望自己是美丽的鲜花,是最温暖的那束光,是最好看的那本书,是最充盈的珠露,如此才配得上如此多情俊朗的你。
也许在别人看来,他仅仅是个普普通通的男生,可是我却觉得,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的样子,他对着我哈哈傻笑的样子,他站在远处很安静地等我的样子,帅得一塌糊涂,我好想冲过去,带着一脸傻笑,冲过去抱紧他。
那些因为单身而留下来的粗粝的棱角仿佛突然就被磨平了,那些自由不羁的神经也突然变得敏感纤细了。我开始变得更害怕,像小时候每天晚上钻进被子里翻看席子下的零花钱那样,我怕我每天满心憧憬储存下来的钱会不翼而飞了,也像小时候自己站在路口看着爸妈远去的身影那样,害怕他们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看出来我化妆了吗?他会不会很讨厌化妆的女生?我粉涂匀了没?妆花了怎么办?他从这个角度看我是不是特别丑啊?我刚才说的话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很那种随意放荡的女生啊?眼睛好小脸好多肉今天特别丑我要不要去见他啊?他跟那个女生聊得那么好他们真的很适合在一起吧?他不主动找我聊是对我厌烦了吗不喜欢我了吗?我有好多话想和他讲但我太热情会不会吓到他?我那么狠心拒绝他的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他今天陪我是真的开心了吗?
关于他,关于我们的每一次见面,每一次聊天,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打滚翻转,各种声音在心里交响,我总是小心翼翼却也总是满心欢喜。我害怕自己缺点太多自己太卑微配不上他的好他的真,所以会刻意留意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我真的好害怕,他有一天,说,我不喜欢你了,他说,我要走了,然后他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恋爱的女生了,我懂得怎样和男生平和地交流,知道怎样去处理感情,怎样去照顾自己照顾别人了。四个月前,当我趴在那个要和我分手的男生的肩上,眼泪啪嗒流湿他肩膀,说着:“你离开我,我以后怎么办?我想找你说说话我都不能了,我觉得我离不开你怎么办?”我还记得冰冷的冬末的晚上,我趴在公交站牌边哭得歇斯底里,而他转身离开,留给我一个模糊背影。他全然没有考虑到那时已经没有末班车回学校了。
那一刻,我坐在的士后座上,看着大学城寂寥的街道和路灯,神色茫然,满身疲累,好像身体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抽离出去了。我觉得自己瞬间苍老了好几十岁,再提不起勇气和力量去爱另外一个人了。我以为自己就这么失去了爱的能力。一想起他,我就想起独木舟曾经说的一句话“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个刺青爱人,大雨不能冲刷掉,岁月也不能。”
三个月后,我走在校道,不经意就想起了他,就像想起一件久远的事,但已经没有了遗憾和失落,也没有了心痛与哀叹。他就像一片散落在地上很久的树叶,被我轻轻拿起看了看,又轻轻放下了,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和涟漪。我删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忘了自己曾经对他说的很多话,也再也不去翻看他的微博,我就这么陷入了另外一段恋情。我再次有了软肋有了盔甲,再一次愁肠百转,思绪万千地去爱另外一个人了。
文学课上,老师深情款款地和我们说起夏目漱石的那句“今晚的夜色好美啊!”没有爱字却把思念一个人的感觉写得动情而尽致。可是我觉得最使我感触的反而是那种下里巴人的话“我真的好想他啊!”“我那时觉得他真帅!”“我真的好爱他,我不能没有他!”这些话无关风与月,无关花与叶,好像就是简简单单从心底迸发出来的,那些话没有多余的词语的矫饰,干净,纯粹,却字字情深。而“我爱你”却又显得普通和随意,直接对对方说又显得不够含蓄内敛,还是对第三个人说好,这样才显情真意切。一句看似随意说出来的“我好想你啊”其实美妙得不可言传,说者真实地表达了感情,听者如汲蜜糖,心生欢喜。
我嘴上说着不要太在意感情这回事。在感情里你一不留神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因为你不知道电话里的那个人哪一天会和你说分手,你不知道坐在你对面宠溺地看着你的男生哪一天就变成了陌生人,你不知道未来,不知道你们的明天,你只能惶恐不安却又乐此不疲地欢喜地把他纳入你的未来。
生活充满了不确定,你以为你握紧他了,其实你握的不过是空气。我知道很多关于恋爱的套路,可是一看见他,一想到他,我就把套路什么的全忘了。夜晚再黑,人潮再汹涌,身体再累,一想起他,好像都不怕了,他走在我身旁,我身边都是温暖的空气和明亮的光环。这种把身体和心都给了一半给别人感觉,让我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说起话来不由自主就笑了出来,但是你知道,你有了一个归属,你有了一个你可以栖息和汲取蜜汁的新家。
人总会经历几次恋爱的感觉,每一次都是你的专属记忆,每一次的滋味都依人各异,但那些鲜活感觉是你在这个世界最能温暖你灵魂寒冬的阳光,你始终会用笑来回忆他们,最后感慨地说,原来当初喜欢他的自己是这么傻啊!可是我好喜欢当初一起傻过那段时间的自己和他啊!
许多人在爱情开始时,心里早已被彼此给的惊喜和甜蜜充盈了,就从没有想到失恋这个回事。也许是我危机感太深,也许过于敏感纤细,也许是我总是太卑微把自己低到尘埃泥土里去,我早早就想到了失恋。我把每一段恋情都设想了一个宿命般的结局,那就是:我们走不了多久了,我们一定会分手。我不知道分手会在哪一天,但它必定回来。我会再次孤独了,我必须打点行李,整理自己的心房,做好准备。所以,我总是提醒自己,注重过程,不强求结果,有他更好,没他也没有关系。
失去一个人,让你知道,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余下的日子,只求更好。
爱情再复杂,再难测,也大抵如是了吧。有开始有结局,是甜蜜的开始,混乱的开始,风轻云淡的结局还是撕心裂肺的结局就因人各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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