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柔的阳光,透过摇摆的窗帘,照进我在K城高级中学附近的红丰村刚租下来的这个新房子。
这个房子是两室一厅,虽然不大也没有装修的很精致,但是,我亲爱的爸爸妈妈为我购置的新的床、书桌、饭桌和空调一下子让这个简陋的小屋焕然一新、温馨加分了。我还迫不及待地在床头挂上了我最爱的明星照——王心凌——那个时候的少男杀手哦!
我在舒服的新床上,享受新家的美好清晨的同时,又被吵人的闹钟把我从无尽的回忆中拉了回来。这真是一个又累又长的梦,我仿佛刚看完一部《美夕童年回忆录》的电影,疲惫之余还感慨万千、意犹未尽。
我拍了拍我一头散发的脑袋瓜子,很讨厌地长吁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起床,洗漱。我可不想让这些不愉快的过往,影响了我第一天去K高的心情。
新的高中里有新的同学,新的环境里有新的空气,新的城市里会有新的生活,所以一定要有新的开始!必须有!
我整理好情绪,收拾好书包,迎着朝阳,心情激动而自豪地向重点高中走去。
九月份的阳光还是挺灿烂的,洒在K高这座刚扩建的美丽宽广的高中校园里,真的很美。宛如小学生第一天上学的情景,我哼着小曲儿,“小呀嘛小二郎啊,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我走进分到的新班级,全是一张张陌生的脸,我就随便找了个角落靠窗户的位置坐下。从后排传来的同学对话,貌似是K城本地的方言,反正我是一句都没听懂。
相对于K城,我是从“乡里来的娃”(K城是地级市,我家乡Y城是县级市),所以不好意思主动和她们交流,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看来,我的确是那种骨子里有点自卑的女生。
“你好,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右边的一个有点黑的女生突然跟我说话,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坐到我旁边来的。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真的是有点反应迟钝。
“我叫苏荔,我是D县城的。你呢?”她很热情很大方很主动地说着。
“哦。我叫黎美夕,我是Y城的。”我这才慢慢吞吞的说清楚。
“原来你是Y城的?!很厉害啊。听说这次考进K高的高分学生好多都是Y城的,K高都有Y城帮。还有,我初中是在K城某某寄宿中学读的,我们学校的第一大帅哥也是你们Y城的。还有……”苏荔噼里啪啦地一个劲说着各种小道消息,就像新闻联播似的,一条接一条。
我听得津津有味,与此同时,我深感自己孤陋寡闻。看来,我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乖乖女加书呆子。
也许,这就是缘分,苏荔第一次和我聊天,就恍如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我们真的很聊得来。
难怪外人给我俩起了个外号叫“twins黑白配”,因为看我俩的背影,实在太像了,一样的身高(尽管也只有一米六),一样的身材,一样的高马尾,一样的穿衣风格。如果不回头都会把我俩弄混了,但是一回头就会吓倒人,因为她很黑我很白。
苏荔虽然黑,但是她眼睛凹陷得很深,五官棱角分明,超有欧美范,我总觉得她是我们班最漂亮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她总是像姐姐一样带着我照顾我,跟我讲我不知道的世界,同时也把我带入了她的那个世界,一个我初中熟悉并接触过的世界。
只因为,她是我们年级老大追的女人,这是我后来从其他同学的八卦聊天中知道的。
唉,我是倒霉还是幸运呢?怎么总摆脱不了那些众人不接受的打架斗殴的的坏学生的圈子呢?
我好想大声说,我真的是好好学习的乖乖女,我又不打架,我和那些打架的坏学生没关系,我只是和苏荔是好姐妹。而苏荔,虽说没接受老大的追求,但是就像当年初中的我,她也和老大的朋友圈总脱不了关系,扯不清楚。
军训期间,苏荔虽然像我姐处处关心我,但是她也是一个内心怀春、对散发雄性荷尔蒙的美男子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花痴,于是我们两个小花痴就不停地物色着各种款式的帅哥。
军训结束了,也没有太大的收获。
一个月过去了。
“你看到过没?据说那个(21)班的班长,长得很帅。等会我们做课间操时,去他们班站的地方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很帅。”苏荔眼里又放射着那种有所期待的花痴般的目光。
“好吧。真服了你,虽说我也很那个啥,但也不至于像你那样什么什么的。”我很不屑地回应道,顺便给了她一个鄙视的斜眼。
我这种蕴味无穷、含蓄简洁的省略句,也只有特别熟悉彼此的人才听得懂,不然,苏荔怎么会举起她那邪恶的手过来掐我的脖子,虽说不是很痛,但我还是很配合地伸舌头、翻白眼。
诸如此类的小闹剧一天要上演十几回,我都习以为常了。
说干就干,看帅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快看,那个站着前面整队的就是(21)班的班长,还……是挺帅的。”苏荔说道并且带着肯定的口气。
“是他啊?我晕!”我都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
“你认识他?”
“废话。他叫叶泽炫,我的小学同学。”自从跟苏荔在一起后,我的口头禅都变丰富了,气场都不一样了。看来,做大姐大的闺蜜还是变化挺大的。
说来也怪,来K高都一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我这才想起他租的房子离我住处很近,居然一次都没碰到。
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要是不想找一个人,哪怕他就在你身边,你也看不到;如果你想找一个人,哪怕天涯海角,也能找得到。
此时的我,对叶泽炫谈不上喜欢,也没了恨,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熟悉也不熟悉,陌生也不陌生。
初中学生不算多,住在一个城市,都不来往;高中不同地方的学生那么多,和他见面都难,更加不会有来往的机会。
K高的素质教育践行得还不错,有篮球队、足球队、舞蹈队等,我就在校舞蹈队。
K高的学生和班级设置也是五花八门,除土家族一般的少数民族学生外,还有一定数量的西藏学生(不知道是不是慕名而来为考重点大学的),所以每年学校元旦都会举行“藏联会”以示特殊关爱。还有快班、慢班、奥赛班、火箭班。
更牛的是,学校还有国际合作部,就是和澳大利亚合作,高中在K高读完后就可以去那边读大学。当然,合作部的学生是用钱说话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家里富得流油,自我感觉超级好,在学校拽爆的那种。
“喂,美夕,你不是在校舞蹈队么?我的一个学艺术的男同学想排个舞蹈,在藏联会上表演。我就跟他说,你排舞很厉害。他想请你帮忙。”苏荔说道。
“哦……我想想。我们舞蹈队现在也正在排一个民族舞,是为藏联会准备的。你同学想排什么舞啊?我看我抽得出时间没?离元旦可只有半个月了。”我很认真地答道。
“他的意思是排一个男生女生一起跳的街舞,跳街舞的男生他去找,女生嘛?你来选。歌曲、动作都由你定。你最快什么时候能排出来?舞蹈天才!”苏荔吹捧着。
因为我从小学舞,悟性很好,什么舞一学就会,自己又特别喜欢学蔡依林和萧亚轩的劲舞。
“我排舞一向很快,三天能全部排完。女生的人选呢?要不,就我跟你咯?”我眼巴巴地望着她。
“不是吧,姐,这个想法也太奇葩了!我从来都不跳舞,手脚超级不协调,放过我吧,求你了姐!”她一脸恐惧地往后退缩,推迟道。
“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手脚不协调多练几次就好了啊。反正,你不去,我就不帮你们排舞!”我态度十分坚决,非得把我好姐妹拖下水。
“好吧好吧,不跟你这个小孩子争了。但我事先申明,如果我跳得不好,拖了你们的后腿,可别怪我哦。对了,你今天先排一点嘛,明天中午一起去舞蹈室和我同学、还有跳街舞的男生先见个面,大家商量一下。”苏荔一副大家风范地安排着。
为此,我准备了一晚上,排到凌晨三点,毕竟明天要跳给那些专业跳街舞的男生们看,可不能丢脸。而且说不定我还得教他们跳,得先让人家心服口服啊。
第二天中午,我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一身嘻哈装和苏荔两人去了舞蹈室。我们的学校在除星期一外是不要求穿校服的,所以可以随心所穿。
结果,我惊呆了。
“黎美夕,原来是你排舞啊?太巧了吧,呵呵。”
对,没错,说话的正是叶泽炫!
这是多少年后他第一次主动和我打招呼。
“呵呵,是啊。我也没想到跳街舞的原来是你,不过,是你,我就放心了。你跳舞那么好,都不用我给你们排了。”我谦虚得有点陌生了。
“你们认识啊?那更好,这样大家一起跳,会更默契。”苏荔的那个学艺术的男同学插话进来。
“还是你排,我只会跳hip-hop和breaking,男生的动作我还行,女生的部分,当然是你排啊。”叶泽炫也十分客气。
“也是哦,那就好办了,只排女生的,我就可以排爵士了。”我试图让我俩说话更自然点,更轻松点,不要那么陌生地仿佛只是萍水相逢的一般同学。
“对了……”我本打算继续找点话聊,然而,他似乎没有和我接着聊下去的意思。
他随即转过头去和他旁边一起跳街舞的男生开心地说笑着。
我就放弃了,像只受伤的小绵羊,自顾自地离开了他的视线,退回到苏荔旁边。
每天中午,我们一共五个人都会来舞蹈室练舞,歌曲是我选的潘玮柏和张韶涵的《快乐崇拜》,非常适合我们,两女三男的组合。
每天中午,我都能看到他,尽管他都不会认真地看我一眼。
每天中午,我都想主动和他说话,尽管他排完舞就和男生们一起走了,都不会和我打招呼说拜拜,和以前一模一样。
每天中午,我都很珍惜、很享受和他一起跳舞的过程,尽管是很多人一起跳。
每天中午,只要能看见他,哪怕不说话,我就满足了。
每天中午,每天都好期待到来的中午。
苏荔似乎看出了我对叶泽炫又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那微妙的小心思,于是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地安慰我说,“其实,你们俩,挺配的。”
就是苏荔这番情真意切、一言九鼎、一字千金的话,才让我在“藏联会”后干了一件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许多年后回想起来都觉得很幼稚、很丢人、很奇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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