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天，我在这里

今年秋天，我在这里

有人说高考的意义不在于如愿以偿，而在于阴差阳错，我想他是对的。

   在从高二升高三的那个夏天，同一个教室又换了一批不同的人。经历过高中的人应该都体验过备战高考时那种打鸡血式的励志文化，像“多考一分，干掉千人”，“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生前何必嗜睡，死后定当长眠”，诸此种种，凄艳又哀荣。还好当时我们入驻的班没有这种简单粗暴又血腥的标语。一抬头，我看到墙上高高悬着八个大字，列成一行：“明年秋天，你在哪里”。红纸黑字，赫赫在目。那是上一届奔赴独木桥的人留下的，如今，轮到了我们，无路可退。

   有人说，终结一条路最好的方法是走完它。但他没告诉过我，走完这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它轻薄到四份试卷就能随意揉捏搓扁的地步。2016年6月8日的午后，这场唱了太久的戏终于落幕。主演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谢幕，就被时间的洪流裹挟着，在世间继续奔走。这个秋天里，我们来到了大学。大学的名字，和我当初郑重写在纸上的并没有重合。陪我走完一程的伙伴，你们如今在哪里，抵达自己的心之所向了吗？

   有人说，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都是举世无双的好时光。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

   军训期间，空间里被这样一条说说刷了屏：“大学太累了，想回高三歇一歇。”哈哈大笑后心有戚戚然，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叫嚣着要逃离高三的。果真应了钱钟书的围城之论：“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传说的糖衣被现实揭掉，亲历者冷暖自知。于是，厌恶的不再厌恶，向往的不再向往。这样的过程，人们称之为成长。

   有人说，所有你们不相信的我都要一一去做，亲自去体验不可思议的成功，或早已注定的失败。我欣赏这一腔孤勇。

   梦想还带余温，青春和信仰怎可辜负？跋涉在时间的长河，我们左手倒影，右手年华，一边追忆，一边奔赴远大前程。一路上不论繁花似锦还是荆棘满地，何妨吟啸且徐行，一蓑烟雨任平生。梦想的意义有时不是为了抵达，而是引领我们无限靠近，拥有无限可能。

   不知曾经遭遇过什么，海子，这位眉目抑抑的诗人，仓皇叹道：“那时我们有梦，关于青春，关于梦想，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时间早早的，怎么会迟呢？有时间就去体验，有梦想就去追逐，有向往就去抵达，梦里遇见了谁，醒来以后就去见他。这才是我们所定义的青春。

   高二那年暑假，骑车到校园溜达。高三教学楼空荡荡，我拐进一间教室，看到一张张留有岁月痕迹的课桌，背后又藏了谁的故事。立在板报墙前，写着目标与誓言的彩色便利贴在微风里轻轻摇晃。我捡起掉落的一张，粉色的蝴蝶形状，字迹清秀，上面写着：“卢毛毛，明年在郑大门口等着给俺搬行李。”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尘埃在金色的光束中飞舞。即使我们在这茫茫宇宙中就像一粒粒渺小的尘埃，但那一刻，我却感到周身温暖。一切的跋涉都有了意义，一切的挣扎都有了慰藉。

   “我就生活在这里，没有完美新世界，没有需要等待的未来，没有要向外界索求的理解，也不需要跟谁比较才能判断自己。要做的就是此时，就在此地，就是此身。”这是柴静说过的话，我深以为然。

   时光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走在大学校园里，我想回答一年前的自己：“今年秋天，我在这里。”踮脚张望的时光中，阳光，微风，一切都很好。我还在路上，你呢？

今年秋天，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