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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制内的“自然欲望”便是反叛者

体制内的“自然欲望”便是反叛者

作者: 鹿行者 | 来源:发表于2018-10-22 06:14 被阅读11次

    欧里庇得斯笔下的美狄亚可以说是一个伦理道德之外的“叛逆的人”,将兄弟分尸,用诡计杀死珀利阿斯王,毒死情敌与科任托斯国王,最后亲手杀死自己的两个孩子,她骇人听闻的一系列行为,在文学史上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其中最令人惊讶、难以接受的是她弑兄,弑子的行为,在人类社会的观念里“虎毒不食子”,人们认为即使恶毒凶狠的老虎都不会杀害自己的孩子与亲人,更何况是经过文明教化的人呢,但美狄亚偏偏是个异数,在她的爱情面前没有人可以成为绊脚石,同时在她的仇恨面前没有人不可以成为报复的工具,而她又真的如世人眼中那般“双重人格,心理扭曲,冷血无情”吗?很显然并不是,不然她怎么又会为了伊阿宋抛家弃国,颠沛流离。

    人类由猿进化为人,在这漫长的文明进程中,占统治地位的人为了更好的统治,人们为了更加文明地生存,故而制定了种种制度,道德的框架来限制人的行为与人的动物性。以男性权利主体为中心制定了种种压迫和控制女性的制度,女性由母系社会的强者沦落成为男性的附属品,而女性生理与心理上的柔弱性,使大多数女性放弃抵抗,甘愿成为制度下的牺牲者。而美狄亚是女性群体中的反叛者,是自由的殉道者。

    人们做文本分析时,总不免会揣测作者的创作意图,对于欧里庇得斯笔下的美狄亚,不少人认为她是女权思想的觉醒与斗争。

    可是在我看来,在她更像是“自然人”与“制度人”的斗争。一开始的人类都是美狄亚的那种状态,对于爱欲义无反顾地追求,对于仇恨拼尽全力反抗,像狼群的报复,那是人类的动物天性。但在人类文明的发展中,人类渐渐开始制定出各种各种样的理性的,制度的,道德的框架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与思想,在道德标准中女人应该是温顺贤良的,母亲应该是慈爱无私的,人与人的关系应该是互有价值的,社会应该是理智有序的,人们应该在制度与道德的约束下,理性又合理的生存,反叛者的下场是被人类社会的驱逐,而识时务者的下场是甘愿双手奉上自由性灵,成为制度下的思想奴隶。

    而美狄亚,她是一个体制之外的人,她远离文明,远离制度,比起道德约束,情感对她来说更具主导地位,她爱上伊阿宋便不顾一切要靠近他拥有他,她不懂得也不愿意克制自己的情感去做理性的选择,她放任自己的感情自由行动,不计后果,不想他人。而她恨他时,便要想尽世间最恶毒的方法去报复他,在她爱情观里她可以为爱不顾一切地奉上自己的全部,也可以为报复背叛者,杀死自己的孩子来做最狠毒的惩罚,我想她在杀死自己的孩子时,是痛苦的煎熬的,她可能会不舍,但一定不会有“不该”在美狄亚的观念里没有任何事情是不能做的,她的弑子行为在世人眼中的离经叛道,但在她自己看来不过是为了报复而可以选择的最好的手段,她并不是无情又冷血,相反是情感太强烈,强烈到文明社会所不能容纳,强烈到被仇恨吞噬,爱与恨是相互对立又同时存在的,她是多么爱伊阿宋才会选择杀死自己的孩子来报复他。

    而对于人类社会中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能为爱情所做的选择太少了,在文明社会的“规矩”下,亲情,名利,外貌,年龄,世俗眼光都可以成为爱情的羁绊,左右他们的选择,美狄亚这样的人是人们眼中的疯子,是想都不敢想的反叛者,却又是深深压抑的原始欲望。

    她的复仇悲壮残忍,在亲情与仇恨面前,她不考虑任何人的眼光,任凭仇恨将其吞噬,在美狄亚的身上很少能看见理性的光辉,而她少有的理性判断与聪慧都是为了感性而服务,正如伊阿宋所说“她是一个不开化的野蛮人”,是不为文明社会所容纳的自然人。

    我们拼命在这个社会生存,拼命要融入这个世界,我们努力向理性靠近,自愿匍匐在制度、规矩下做安分守己的体制人,以此来被文明社会所接纳,可是我们的自然天性,我们的自由情欲,又要去哪里被接受 ? 欧里庇得斯在创造美狄亚时,除了对男权社会的批判以外,也一定有对人类自然性,天性,自由的思考和体制对人类天性压迫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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