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了村上先生在巴塞罗那演讲时的题目,委实抱歉。不过确实有一个故事和它有关。
我曾认识居住在S城的A君。此君实乃这一类的人物。平时冷冷冰冰,尤好深思冥想。不追星,不打游戏,也不爱嘻嘻哈哈夸夸其谈。过马路时非绿灯不能通过;买午饭时也绝不插队。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最近那样的衣服如何如何好看,这些的摄影照片怎样怎样亮眼。此君绝不动摇。只略摇晃一下沉甸甸的脑袋,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一句:“我们走吧……”
所以虽然是朋友,有时候却也曾想:大概,除去我以外,谁也不会喜欢这类人物吧?的确,在大家收获友情的时候,他收获了一份孤独;在别人收获爱情的时候,他坐在夜晚灯火璀璨的马路边,啃着15元一个的俄式酸黄瓜热狗。那场景委实凄凉。
“我不理解,你怎能这样子过下去……”我说,
“长此以往,习惯就好。”
“可是,难道这样真的很好受吗。跟大家格格不入的。”
“自然难受。可是没有什么办法。”
我语塞。此君又坚定的看着我,强调说,“没有什么办法。”随后起开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是啊,没有什么办法。在“没有什么办法”的过程中我们就分别了。灯红酒绿金碧辉煌的世界中,我们像精子一样游走,东闯西撞的。此君则杳无音信。微信、手机、邮箱、地址……全然行不通。他好像不曾存在似的,从我们的记忆中消去。曾经的同学都已不记得这个人的存在,唯有我坚信,他依然会在某个地方,等待着马路的绿灯,然后缓缓地走过去。
唯有我坚信,他依然会在某个地方,等待着马路的绿灯,然后缓缓地走过去。直到有一天,我们在家中照照镜子,发现自己老了。搂搂旁边的妻,妻也老了。
此时奇迹般的,接到此君给我的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接了之后却分外的熟悉。大抵内容是邀请我去见他。我为他这宿命式的来电感到惊奇,欣然应约。
我走到曾经的旧校舍门前,那里已是一片废墟,过不多久就要被爆破拆迁。附近的跷跷板也已经落满了尘土,当时一度红火的小卖部也关了张。我看到此君高高的坐在原来我们教室的窗台沿儿上冲我招手。我很惊喜,赶忙跑过去,却哪知原来是体育委员的我如今步履蹒跚。
“说到底,你还是来了。”
“嗯。阔别已久。”
“你瞧。”
我定睛看了看。发现此君所处的房屋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梦。就像气球那样漂浮在空中。有我们的,也有他的。我看到一个气球中映出了一条消失在地平线的林荫道,此君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的长椅上,旁边有一个美丽的女性。我睁大眼睛确认眼前的事实,摸了摸已经发胖的啤酒肚,才发现此君原来不曾老过。
后来得知,他在远方的某个小城开了一家小酒馆儿,过着自己的生活。也算是平平安安。
这就是有关他的故事,我一直曾惑此君为何能永葆青春,他又是如何把那么多美妙的梦境潜藏在自己冷漠的外表之下,更好奇这剧烈的内外冲突为何没有把他撕碎。不过归根结底,我想不明白。
不过也可能不是这样。大约只能想明白一点:
他就是那种非现实的梦想家,一个人坐在马路沿儿上啃热狗,却绝不曾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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