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镇的一天又开始了。早市上,胡屠夫的案板上摆满了新鲜的猪肉;街坊们一开门,就拎着热水壶去陶四九的水罐炉子上打开水了;掏粪人老吴正一声声吆喝着“倒粪啦”;小街两旁,修伞店、铁匠铺、钟表店咿咿呀呀的开门了……
此情此景,可能会唤醒很多人的记忆,关于从前的生活,关于渐行渐远的那些人和事。
《故园奇人不耕田》就是一本专门讲述江南旧事的书籍。书里,不仅展示了小镇上普通百姓的生活场景,还讲述了锡匠、染匠、货郎、守墓人、翻瓦匠、钟表匠、木匠、弹花郎等几十个老行当和手艺人的故事。
这本书的作者谈正衡,是一名地域文化及民间文化研究者,对各种民间手工业尤感兴趣。当他将这些老行当化为文字呈现之时,其中流淌的不仅仅是故事,还有岁月的厚度、深度和温度。
关手艺人和他们的命运:
这本书中,一共描述了70余个不同行当的人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每一个人物,描写得都很传神。
比如开篇的胡屠夫,“五短身材,一脸虬髯络腮胡子,厚嘴唇,蒜头鼻,两刷粗短眉下双目圆睁……初一照面,常叫人心头一凛。”
比如白铁师傅老奎,“面白,眼神有力,或者叫犀利,不敲白铁皮时,便将头发梳成两分,穿一身整洁的蓝卡其布中山装,左胸前荷包插一支“英雄”牌子的钢笔,下面口袋里装一个露出一半在外的硬面抄笔记本,走路时,一双满是硬茧和疤痕的大手自然就扎实地背到了身后。”
比如专制胡琴的梅一枝,“外形好,头发中分,眼角上挑,有时戴眼镜有时不戴。出门时白衬衣、西装裤、黑皮鞋,踱着方步,显得很是优雅有度。”
……
见字如见人,每个人物形象跃然纸上,和他们的身份有关,和时代有关。然而更牵动人心的则是他们的命运。
侉奶奶17岁那年从很远的北方嫁到小镇,原想过个安稳日子。不曾想,她的丈夫跟人去挑私盐,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只给她留下一个遗腹子。于是,她就靠着一架纺车,一架织布机,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抚养成人。
丁裁缝一直住这间老屋里。他一辈子都在等一个叫“小娥”的女子。那是他的青梅竹马,长大了却无奈成为胡家三姨太。为了能见到小娥,丁裁缝变成了胡家的包衣匠。
为方便聚会,三姨太花光所有私房钱,买了这住所。可日本人打来,胡家人急匆匆去了香港。三姨太让他守好房子,等她回来,可这一走,再也没能回来。丁裁缝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她叫我看着房子,不能说连这点事情也做不好呦。”
……
书中,他们是手艺人,也是江南小镇上普通人。他们用手艺养家糊口,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在时代的洪流中,虽命如草芥,却留下了一个个真实的印记。
关于渐行渐远的老行当
在这本书中,作者对每一个老行当的描写都得心应手,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环节非常详尽,足见作者的研究是下了很深的功夫。
比如,杨皮匠绱鞋底,“得拿锥子先在鞋底上用力转动扎眼,然后两手使两根针,顺着洞眼里外同时穿过,拉出线,手上一使劲,勒紧。再将两根扎底麻线抿嘴里,扎第二锥……”
书中像这样的描写很多。而这种种老行当,几十年前,就在你我身边日复一日的上演。
那时,人们大多住在瓦房,屋里漏雨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是多雨的江南。一到下雨天,屋里这里一个桶,那里一个盆,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于是,为防止漏雨,许多人家在雨季来临前都要找师傅来翻翻瓦片,于是有了翻瓦师傅。
那个时候,倒马桶也是一种光荣的职业。因为农田的庄稼需要有机肥,所有每个片区都有固定的掏粪人,在固定的时间里来为居民们拎马桶。农耕社会的民风很淳朴,挑走粪水的农民,在秋收之后,总会带上一点新收成,送给每户贡献过的人家。
写在最后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的水土会培育出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风情,以及深受这种文化滋养的各种民间艺术、手工业。老行当的消失,与社会发展有关。
历史的车流滚滚向前,一些老行当终将步入历史博物馆,成为我们的记忆,还有一些老行当唯有创新,才能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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