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过去了,回首童年往事,多少往事已淹没在时间的风尘之中,与小伙伴在一起玩耍的情境,尤历历在目,仿若就在昨天。
在阳光明媚的下午,风轻轻的吹着,阳光暖暖地照着,鸟儿欢乐的叫着,青青的麦苗儿在田野里翻滚着,花儿散发着馨香,携带着泥土的清香,一览无余的在儿童的世界弥散开来。亦或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树影斑驳,清晰可辨,山朦胧,树朦胧,月朦胧,鸟朦胧,诗意盎然。
有一个游戏的名字已经忘记,就叫“猜动作”吧!我们经常玩耍的小伙伴们聚集在一起,男男女女的有七八个人,幼小的心灵中,还没有到男女授受不亲的年龄,乌黑的小辫子,黑漆漆的眼神,银铃般的笑声,只觉得在一起十分的美好,一切正好,一切真好。
家乡的地界高低不平,有西岭有西沟,有南场,还有后星疙道儿,并没有人主动的去召集,却能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一起,少年的心事心有灵犀,实在难猜。
地面是现成的,只要是一块平地,就足够我们使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玩什么为好:捉迷藏已经司空见惯,藏匿于暗室之中,蛛网之间,极易弄脏衣服,唯恐惹得大人埋怨;打溜溜球只在两人之间,非集体项目,一票否决;丢手绢儿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玩了多次之后便觉得俗之又俗,毫无新奇之感。需一个多人参加的集体活动,“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很快大家就决定要玩“猜动作”。
做“公证人”的通常是年龄稍大、公正心强的三哥。他不徇私情,对任何人一视同仁,一双手又是很大,以手笼罩耳目,一片漆黑,难觅外间景象,能始终如一,让大家放心,为同伴们推崇。
第一个被蒙眼睛来猜的人,首先采取毛遂自荐的方法,当时也并没有用到这个成语,小学课本上有《我选我》一篇文章,我们就叫做“我选我”了,若有自荐者,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如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是想通过一种公平的方法确定。我是不想自荐的,猜的不好,总被三哥的大手捂着,一片漆黑,天旋地转,一种排斥就在心里翻江倒海。如有一种公平的方法,听凭发落,谁也没有怨言。
小时候,我们经常玩一句话的口诀“一七二七羊赶集,三七四七七着你”,具体的文字和意思不甚了了,公正性却是一致赞同。大家站成一排,伸出一只手,三哥伸出二拇指,从第一个字说起,一只手照应一个字,最后一个字照应的就是第一个被蒙眼睛的。被选中的,难免要皱一下眉,撇一下嘴,但又无可奈何,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三哥坐在石条上,被选中的人坐在三哥的怀里。三哥一声“准备好了吗?”表演动作的同伴们异口同声“准备好了”,还不忘向选中的人挤眉弄眼,只气的被选中的小伙伴愁眉苦脸,不过还不忘点点头,随即三哥就蒙上了他(她)的眼,世界暂时处于了黑暗之中,其他的小伙伴们欢呼雀跃,可以为所欲为了。
第一个过去的,左手掌心向右,右手不住地向左敲着,像是在敲一面锣,惟妙惟肖,三哥应声报到“敲锣的过去了”。做动作的叔叔刚刚办过喜事,表达所见所闻所感,自在情理之中。不过倒是给蒙着眼睛的猜想人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按图索骥,顺藤摸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二个过去的,朝着天空在指指点点,像是在说着‘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地上的孩子找妈妈’,很明显是在数星星,这是我们约定俗成的动作,三哥朗声报到“数星星的过去了”,小孩子不能总是囿于一个动作,形成习惯的话,被人家一猜一个准,只有善于变化,才会无迹可寻,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第三个过去的,弯腰弓脊,两手撑开,呼呼喘气,乡下人非常熟悉的动作,也许前两天刚刚推过粪的,三哥“嘻”了一声,差点没笑出口,报了一声“推粪的过去啦!”动作和生活息息相关,热热乎乎,很有温度感。
第四个过去的,抬着高步,很吃力很艰难的样子,还不忘去脸上擦擦汗的模样,三哥脸带笑意,抿住嘴唇“上坡的过去了”,作动作的人扭过来,摇摇头,表示和动作有出入,指了指远处的山峰,三哥若有所悟,再一次喊到“不对,上山的过去了”,小伙伴才心满意足的过去了。
第五个过去的,拄着一根棍子,神情凄然,一脸苦相,另一只手向四周的晃动一下,然后双手合拢,向三哥鞠了一个躬,一看就明白,是要饭人的动作,大家都很同情,谁见了都要施舍一把。三哥很认真,表情格外的专注,“要饭的过去了!”声音低沉婉约,留给我们无尽的沉思。
第六个过去的,把手横过来,以目观之,并不言语,却作振振有词状,嘴里却像是在吃饭,样子颇是滑稽,小伙伴们早已在一旁“叽叽嘎嘎”笑个不停,三哥却是一本正经的报到“背书的过去了!”言行举止,皆为心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是每一个人的梦想。
第七个过去的,抓耳挠腮,尖着嘴,手磕着腿,缩着脖子,眨着眼睛,同伴们又笑了起来,只觉得比刚才的动作更是滑稽,三哥也“吭哧”一声笑了出来,如果喝水或者吃饭,也不知道要喷出去多远。而后缓了口气,稍思索了一下,报到“孙悟空过去了!”可能是想报猴子的,但觉得孙悟空更贴切更美好,过去的同伴也不忘回头一笑,很满意的样子。
第八个过去的,也是最后一个要过去的,前面已经报了好几个,和自己心中想的那个正好一样,却不料人家先入为主,也就只好再择新贵了,刚又想了一个“猴子”,却不料又被前面的同伴生生夺过。轮到了自己,显然还没有想好,愣噫噫怔怔的走了过去,在同伴们意外的表情中,三哥早说了一句“走路的过去了”给打了原场。一个主持人并不是那么简单,时时查漏补缺,做到滴水不漏。
表演的人走完了,三哥的手也就松开了,被蒙着的眼睛重见天日,“猜动作”就开始了。蒙着的眼睛稍微适应一下,然后以狐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每一个小伙伴儿。猜的机会有三次,只要有一次猜中出什么动作的是哪一个人,就可以一解黑暗之苦,而被猜中人的眼睛就要笼罩在三哥的大手之中了。
这个时候,做动作的人就会依据刚刚的各种动作,反串一下角色,做出类似的动作来,混淆猜动作人的视听。大家手舞足蹈,哈哈笑笑,实在是真假难辨。
猜动作是一个抽丝剥茧去伪存真的过程,这需要根据小伙伴们的生活习性、心理习惯还有最近的活动轨迹加以综合的分析,有心理学,有刑侦学,更有战略战术的应用,袖里乾坤,壶中日月,包藏无限的玄机。
第一次猜中固然可喜可贺,第二次猜中却也值得称谓,第三次猜中可谓是“死里逃生”了。第一次没有猜中,没有什么关系,还有两次机会;第二次没有猜中,不免心惊肉跳,已是沮丧失落,好在还有“命悬一线”的机会;第三次没有猜中的话,就只能自认倒霉,再续前缘。
一场热热闹闹的“猜动作”游戏,我们往往会花上整个下午的时间来玩耍,热热闹闹,精彩无限,乐此不疲。
我们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在失望与希望之间收获精彩,在失去和得到中收获梦想,但人生中可以有游戏,却不可以游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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