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一个人对抗过一个镇,一个人对抗过一个学校,现在,面对漫天的负面报道,他也无能为力。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抱怨,要不是张大爷取个这么晦气的厂名,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个隐蔽的秘密,正是他的无知才致使大家面临这场灾难。
车轮挤压的公路也变得异常焦躁,来来往往很多外地赶来的车辆,带来了一批乱哄哄的媒体记者,纷纷进山挖菜拍照。掀起累积厚厚的垃圾层,捡起残破的电池、零碎的塑料袋、支离的纸片残骸等等放进带来的包装袋,还不时拦住路过的菜农,追问事件的真相。
神龙镇的上空阴云密布,沉闷压抑的空气笼罩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鼻孔周围,仿佛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人们期盼再下一场大雨,最好比上一次的还要大,冲走这些不怀好意的外来者,带走本不属于这里的一切污垢,等到洪流退去,这里将重新开始。
可是天不遂人愿,积攒几日的乌云一溜烟全散开了,天空放晴,碧空如洗,俯瞰满目疮痍的大地。
不过大头的天气真的由多云转晴,小白失业了,再就业需要时间,小白的父亲由于镇上突发的污染事件忙的是不可开交,自然顾不上干涉女儿的私人交往,大头和小白抓住有利时机,谈恋爱!
“谈恋爱会不会累?”我看到不知疲倦来回奔波的大头这样问道。
“谈恋爱怎么会累?尤其是这么一个好女孩!”大头坚定地回复我。
“这个好女孩到底有多好?”我期待一个美好的答案。
“要多好又多,什么都好!”大头满是自信地解答。
“她在你嘴里说的这么好,想必你在她眼中也是一样的好,你们在一起都做什么?”我很是好奇两个彼此心里都是最好的两个人会发生什么。
“我今天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感觉很舒服,她说我是第一个亲过她的男人,我是第一个!”大头略显害羞的告诉我。
“你肯定不是第一个,喜欢一个人不光要有热情,还要冷静判断这个人是否真的合适!”我想大头至少也是第二个亲过小白的人,有必要提醒他保持理智,不要如此执着于个人感情的漩涡,深陷其中,到头来受伤的是自己。
“你为什么这么说?”大头紧张地注视着我。
“…哦…呃…她小的时候父母肯定亲过她,说不定他的哥哥也亲过这位可爱的妹妹,所以嘛,除去不是男人的她的母亲,你至少是第三个!”我长吁一口气,总算为自己的失言找到搪塞的理由。
“好吧!无所谓啦!她真的很好!”大头沉浸在一个人的盲目世界。
小黑离开的日子慢慢逼近,而我还是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坚定的答复,或者是我无法给自己一个离开过去,从新开始的交代。
小黑的爸爸也来找过我,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随便聊聊,但是我能感觉的出来,对于我和小黑的事,他已经有不可接受转变为可以忍受,真不知道这是他的无奈,还是我的悲哀。
无法抉择的我大多时间是坐在窗前,望着视线里的国道发呆!还差六个月,就是这条国道建成三周年的日子,也是我进入二十五岁的最后一步,我们都在彼此地改变。现在的路面早已裂痕交错,凸凹不平,而我呢!也记不得两年前的自己,一切看起来都是面目全非的伤痕,变化来得太快了!
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小黑描述的过于美好,让我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慌乱。过去的记忆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我早已厌倦了,现在呢!眼前漂浮团团的浓雾,看不到流逝的脚步,前行的路在哪里?
小黑要走了,她的爸爸还要处理公司的后续事务,要晚几天动身。我把小黑的行李搬近车的后备箱,启动了汽车,送她出镇子。
小黑坐在我旁边,说:你确定这次不跟我一起走?
我点点头,说: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不像你说走就能走,给我一点时间处理手头的事。
小黑低着头说:我知道,但是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等你生日的那一天,一定要来找我,到时候我们一起过。还有你一个人无聊的时候,记得还有一个人在远方等着你。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会记下的。
小黑让我停住了车,说:这次离开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现在时间还早,你开车陪我沿着镇子转一圈?
我掉过车头,走在回忆的路上。
灰色的厂房安静地坐落在原地,残破的路灯在风中“吱吱”叫响,只有一处的路灯还暂新如初,那是我和小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亲手打碎了原有的灯泡,而后不知谁换了一新的。不远处的水泥护栏上还残留着车头撞击留下的痕迹,只是不太明显。
转个弯,来到了一家破败的酒吧,这是虎子以前工作的酒吧,也是我和小黑第一次在一起喝酒的回忆,如今像一朵凋零的花朵,让人不自然地怀念地她盛开的模样。
过了酒吧,就是那家间接促使我和小黑相遇的生产硅胶的化工厂,厂区散发出浓烈的胶水气味,可以预见这个行业的无限潜力。只要人类对于审美还有追求,这里终将继续实现着永垂不朽的价值。我想有一天,小黑或许可以试用一下。
路过一个装饰妖娆的静悄巷子,斑斓的琉璃灯,发出魅惑的幻影,虎子和小丽就是在这里相遇的,我没有多看,因为小黑一直不停地警告我,绝对不能踏进这里半步。
不知不觉间我们回到了我家,小黑让我停车,走进超市。超市那个还没被我赶走的店员听说小黑要走了,两行清泪唰唰地就流下来,让我心底又冒出撵他走的念想。小黑替他擦干眼泪,叮嘱了许多事,大多是关于我的,而后我们离开了家。
街边的行人神色匆匆踏在红绿相间的地砖上面,留下鞋底淡淡的泥土印痕,转瞬间被另外一张鞋印扰乱,许多张不同的图案层层叠叠地夹杂在一起,最后一阵风吹过,就什么也没有了。
路上车走的很慢,延长了分离前的相聚,却没有留住无情的时光,我看天色差不多了,督促小黑近早动身。
小黑坐到驾驶座位,呆呆地看着我,我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耽搁。
车声传来发动机低沉的倾述,滑出前行的第一步、第二步……猛然响起小黑的声音:我等你!
车子的背影和飘忽的声音一同消散在感觉不到的前方,成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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