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件,是相对于人而存在的,没有人,便失去了它们存在的意义。
人直立行走之时,借助树叶兽皮蔽体,选取相应的石器和木器使用,获得食物。如果没有人的需要,它们就只是荒野中浩渺的存在,就不可能被挖掘、移运,陈列在博物馆,被人类反复观赏,观赏这来自几千甚至上万年前、古人类使用过的器物。
人与物件,最终是存在与消亡的关系。莫过于三种,人逝物遗,人物同存同亡,人在物失。
权贵之人在战国时期逝去,墓葬盛大,被后世挖掘,死身已剩骨骸,身上包裹的多层衣物,优质如旧。更惊叹的,是庞大的棺木,有主棺,还有两层内棺。凑近细看,巨型玻璃罩下掩映的厚重棺身,黑色为底色,在各处以红色绘各种花纹和图腾,色彩黯去后,依旧鲜妍。不同时空下的人与物,没想到,还能相遇。甚是感慨。
是个清晨。疾病将人摧残见底,意志临近耗尽,一整夜的时间,他坐在沙发上,手抓住胸口,他说,有块大石头压在心头,他嘿呀嘿呀地叫着,正在用劲把它搬开。
三天前,屋里人见他快不行了,向他说了真相,他听后一话不说,沉默良久。半个月前,他突然陷入病情的严重期,差点没缓过来,之后他被允许抽烟、喝酒和吃槟榔,这些是他生病前的嗜好,治病时已要求全部禁止,他欣然接受,为治好自己的疾病。
清晨天微微亮,他依旧坐着,安然不动,叫他没有反应,探他气息已然停止,瘦骨嶙峋的身体冰冷寒人。待天更亮时,他死亡的消息传播出去,开始准备丧事,布置灵堂。
除去身上衣物,换上寿衣。他用过的物品,棉被、沙发、塑料杯、毛巾、饭碗、未吃完的罐头、喝不进的水、几盒胃痛的药等,被一股脑且迅速地拿出,扔到马路旁燃起的火堆里,焚烧殆尽,物品中的有机物将火堆烧得很高,烧完了,物品随着人,一同离去,又一同前往。
人挑物品,用东西,各执己见,各有眼光。反复挑选下,买的一个湛蓝色的瓷碗,陪伴了一段颓废但自在的校园生活,毕业时,对它感情深,它成了难得带回来的几件物品之一,将它延续到工作时间里。由于洗碗偷懒,从未好好洗净,待有一日,认真来洗,碗上泡沫滑溜,没把它拿稳,从手上滑落到地,摔了个破碎,自己站在水池边,一阵愕然和懊悔。人为所需,替补的东西马上到来。换了新碗,仍没有好好洗碗,但每一次洗碗,手会拿得稳妥,谨防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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